她隐约知道自己好像病了,强撑起身子挪到床上,裹紧被子,倒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得昏天黑地,一场梦接着一场梦。
梦里她一会置身库房,从摆满了香料的货架间一件件点数,数到最后总是数不清楚,急得焦头烂额;
一会她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被刺的那一夜,她被藏在柴火堆后面,无数红蚂蚁爬到她的衣服里,咬得她剧痛无比,她却只能咬牙忍着,不能发出一丝声响。
她不能被发现……会被杀死的……
偶尔清醒片刻,她也难以睁开眼睛。只是感觉好像有一双格外粗糙的大手,一会摸摸她的额头,一会蘸了些凉凉的药膏涂在她肿起的脸颊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听到妥妥在哭。
这丫头的嗓门一向大得惊人,哪怕凤筠再不想醒来,也不得不强撑着睁开了眼睛——她怕再不睁眼,耳朵就要聋了。
“小姐!你醒了!”妥妥吸了吸鼻涕,转身跑出去了。
凤筠瞄着她的背影,心想这丫头不是被打了吗,怎么健步如飞的?
她爹这是根本就没下狠手,纯粹做做样子来气她吗?
早知道妥妥一点事没有,她那天也不至于气成那样,后面的事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想到这,她就想到昙舒了。
她想叫住妥妥,问问她昙舒的眼睛怎么样了,可又有点不敢问。
等到妥妥跑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帮人进来。有陶姨娘、苏姨娘等人,以及一位大夫,甚至昙舒也来了。
凤筠迷迷糊糊间,见他一只眼睛还用纱布包着,问道:“你的眼睛……”她的嗓音沙哑无比,几乎说不出话来。
昙舒忙道:“妥妥,还不快拿水来!”他坐在床边,把凤筠扶起来。两个姨娘连忙给她背后垫了几个软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