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见到他炯炯有神说等结束疫情去吃师母做的饭的人此刻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他反复看着那CT上双肺有大量渗出物,累及多个肺叶,呈现出大范围的白色影像区,白色影像区域面积达到75%,再听到旁边穿着防护服护士讨论他已经在里面待了15小时,防护服在八小时就得出来更换一次,新冠发展十分迅速。
“老头,你还是那样。”罗家利喃喃自语道。
眼睛一瞬不动的隔着玻璃望着病床上老人,思绪早已飘落到那年夏天……
“叮铃——让开,让开——”
一个不大的孩子骑着一辆早已生锈的二八杠单车横冲直撞,说来好笑,人没车高,一只穿过中间的杠拦使劲配合另一只脚蹬,生锈地链子吱呀转,后面不远有个老人拼命呼喊着小孩回来,小孩一脸怒意与不甘,对身后的喊叫置之不理 。
这便是小时候的罗家利,身上的衣服补丁累累,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的鞋子破了洞,露出脏兮兮的脚趾。枯草般的发丝没营养的发黄且凌乱像个鸡窝。
从小父母双亡,至于原因……只知道老板给了十万块钱抚恤金便消失不见了,当时一块钱一斤肉,十万块钱确实像笔巨款砸在小罗家利的童年,他不屈地想要知道爸妈双亡地原因,只是双脚哪里比得过四轮呢?
临近天黑,小孩带着红红的眼圈瞪着比自己高的二八杠回了家,他在路上摔了一跤,再起来时,车尾已经消失在分叉口,他不知道车会往哪里,他没忍住的哭了,他怪自己没用,没有跟上,没有问到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在了的原因,明明前几天还打电话说过几天回来的,他掐着日子,每天都倒计时爸爸妈妈回来的日子,他没想到等着等着,只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拿出十万块钱说了句“罗文明和张家英同志因公殉职,这是单位拨付下来的十万块钱,另外他们儿子单位会支助到大学。”
直到现在,罗家利还记得那个晚上,他抱着那十万块钱,缩在墙角,哭了很久很久。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也没有得到关于父母去世的答案。
后来,邻居们可怜他,时常会送些吃的过来。而那个追着他的老人是他的奶奶,在那天失去儿子和儿媳的老人一下子就哭红了眼睛,罗家利回到家时,感觉奶奶的背影变得更加佝偻苍老了几分,此后就他和奶奶相依为命,高一那会,他成绩优异,学费减半,时常获得学校的奖学金,下半年邻居突然打电话说奶奶快要不行了,让他回去看看吧,他请假回到家,奶奶虚浮着喘着气,旁边围满了人,不知道谁喊了句大夫来了,罗家利只觉有人轻碰他肩膀越过他到床边看奶奶情况。
“这个人的家属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