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她的记忆...登上了月亮的产床...”墨夏低声重复着先前文字中出现的话,他理解了那个男人,过去的自己,的所作所为...逆行的【终末】吞食【丰饶】的硕果,以死去爱人的记忆为媒介,命运的丝线相连接,将破碎的灵魂重新编织,而后在月亮的产床上将之投放,令之成长...
——他舍弃人心,成为【终末】最忠诚的棋子
‘未来的自己’的话在他耳边回荡着,那人不是舍弃了自己的‘人心’,而是用它换回了另一个人的归来......他的偏执比墨夏自己想象的更深刻,他对妻子的爱执着到令身为他未来的墨夏感到发指。
他忘了她,只因为他把关于她的一切都还给了她。
她忘了他,却在久远的未来二人再次邂逅,并重新爱上了彼此。
墨夏轻轻发出一声诧异的怪叫,将脸颊上划过的热泪擦去,他并没有收到强烈的感同身受,可身体却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按照那段过去所展示的,事情本该到此为止才对,付出了所有代价的‘他’终于让‘她’重新回到人世,而他们又再次相遇...本该如此才对,可这条时间线的真意又是什么?
重铸【不朽】,将世界线重启,给所有人一次重来的机会?不,墨夏不相信那个偏执的自己会选择做这种事,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让逝去的爱人重新活过来...
!!! 不断揣度着其中深意的他,忽然明白了过来,那个男人的真正目的!让‘逝去的爱人’重新活过来!可素裳就是素裳,生活在罗浮上的云骑少女和曾经在苍城的女性本质是其实已经是两个生物个体了,他用关于她的记忆编织出的灵魂早就不是那个李素裳了...
所以他才会布置这一切,首先安排人让自己拿回过去的记忆...然后再在现代的‘素裳’身上唤回逝去的妻子...重铸【不朽】不过是手段。
疯子! 墨夏在心中怒骂着那个自己,同时更坚定了一件事——必须将这个时代的素裳救回来...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这两个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杀死那个纯真善良的‘素裳’。
联想到先前‘丹恒’告诉自己的内容,墨夏有理由相信这座书中世界的编撰者通过某种手段拿到了正在复苏当中的苍城‘素裳’的意识并进行了数据转换,才会在自己的行进路线上安排会面,并展露埋藏的真相。
当转场带来的黑暗渐渐散去,墨夏再次回到了先前的地方,甜腻的晚风,鲜红的月亮...还有脚下不知何时出现的漫山的鲜花。
山坡上的月桂树旁挺立着一个不知名的身影,墨夏眯着眼睛试图看清那人的样貌,视线顺着那人的衣着自下而上,黑色的女士皮靴,深色系的风衣...还有她的脸...
墨夏注意着对方脸上模糊的画面,视觉好像在这一刻被遮盖上了一层滤网,他能看清那个人除了面部特征以外的任何细节,唯独脸上的五官是如此的不真实。
那人的手指修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中间夹着一截薄薄的银色金属,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宛若月桂树下的幽灵一动不动。即便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墨夏依旧能感受到她投递过来的视线冰冷而锐利。
墨夏下意识地点燃了眼底的终末弧光,这次他从后者身上看到了繁杂庞大的命运网络,那不是诞生在这里的数据体,而是自外界进入这里的人...他能感觉到后者身上那种不似常人的异样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将自我的情感压抑到极致,只保留最客观的理性……
这种人真的还能称得上是人吗? 墨夏在心中腹诽着。
“被锚定的世界线和扭曲时空的组合...必须消除!”人影发出毫无感情如机械般的呢喃。
细小的银光在墨夏的眼前划过,在他惊讶的视线中那条细小的银色丝线居然切开了环绕在他周围的命运,本该无法命中的刀锋准确地划过了他的喉咙。那人手上夹着的那截银色的金属是一柄最最普通的手术刀,但是在她手里却变得精准而致命。
手术刀在墨夏的脖颈间划过,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朱红色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抵在那里,用于伪装而浇筑在表层的天金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手术刀的刀锋就是在黑剑原本的剑身上擦过才发出的声音。
“哦?”人影第一次发出带有情感色彩的声音,那是好奇的语气,“混沌的具象,不被理解的个体...在这不可知的地方布下的陷阱,聚集各条命途的交汇...扭转生死的壮举,创造【不朽】的野望?”
她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很是欣赏,“我不得不承认,试图从知识的圈外展开新奇点,这样的思路很让人着迷...但祂所演算的时刻因为你而发生了偏差,而纠正这些偏差正是我的工作!”
不该存在于此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在极低的概率下,产生一截小小的量子裂隙,而其中游离的虚数粒子又在偶然间渗出到了这个虚幻世界当中。粒子带来的能量开始不断重复着熵增、湮灭的过程,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出来的脉冲辐射经过数据流的牵引不断扩散...
力量持续扩大增殖,由数据搭建的场景颤抖着,围绕着那个人影飞舞的细小蝴蝶每次翅膀的扇动都带出惊人的连锁反应,仅仅发生一次这种情况的概率都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现在却连续发生着。
——寂静领主的到来,让整个模拟宇宙为之疯狂,送葬者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呼喊,那些存在的、不存在的、真实的、虚假的故事在这一刻向着战场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