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夜令的身体骤然凝固。
他怎么可能遗忘。
百年之前,大夏西北部,被修罗族入侵。
而自己的父母,在那一场动乱之中被异族杀害了。
他侥幸躲过一劫,但那从此之后,他便成了孤身一人。
阎夜令仿佛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地开口:
“是你?!”
“没错,就是我。”
修罗之王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阎夜令,你当时是不是觉得自己逃掉了?”
“你当时不过一个十岁的稚童,我想杀你?你真以为你能逃掉?不过是我故意为之。”
感受着地面之上阎夜令万分震惊的眼神,修罗之王只觉得心中愉悦无比,继续说道;
“只不过,我在你和其他人族小孩的大脑中都植入了我精心培育的醉心魔草。”
“被这种魔草侵入大脑之后,平日和他人无异,但一旦看到修罗族的特殊标记,便会被我掌控大脑,变化为一具任我操作的傀儡。”
“还记得之前浮现在大夏上空的那个黑色印记吗?那便是激活魔草的标志。”
“除此之外,我还将数百名拥有上等天赋的修罗族小孩剔除角质,伪装成人族,与被种下醉心魔草的人族小孩混杂在一起。”
“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不对,但调查之后,也不会再有人对你们这一批战争遗孤产生怀疑。”
说罢,修罗王脸上浮现出满足畅快之色。
作为一颗卑贱的棋子,阎夜令竟然胆敢脱离自己的控制,不仅如此,这颗棋子还识破了自己最为精妙的布置。
设计了百年,自己今天不仅要取他性命,还要从心灵上彻底击垮他,他要享受这种全面胜利的快感。
“百年之前,这个计划便开始了,纵使你今日识破了天灾的身份,那又如何呢?只不过是我百年筹划中不足挂齿的一环罢了。”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这么快便突破到武神境,这醉心魔草对武神境之上无效,否则的话,你现在也不过是我的一具傀儡。”
“但没关系,从大夏至仙出手的那一刻起,棋局的结局早已注定,过程怎样,已经不重要了。”
顿了顿,修罗王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好了,我说完了。”
“你可以去死了。”
他朝一旁的天魔扬了扬头,
“天魔,送阎大人一程。”
天魔看了一眼连此刻连战立都有些困难的阎夜令,冷笑一声,抬手射出一道诡异的黑光。
望着朝自己涌来的诡异黑光,阎夜令觉得此刻无力感充斥了全身。
百年,整整百年。
复仇的目标就在眼前,但他却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斩出的那一刀蕴含空间之力的猩红刀光,已经榨干了他身体中的最后一丝天地灵气。
他的眼前是被血染红的一片模糊,长时间的大量失血让他眼前的视野模糊不堪。
身后的异象之中,鬼门关摇摇欲坠,青石板路完全破碎,黄泉之水也已然干涸。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甘。
果然,自己还是做不到吗?
他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冰冷,冷的他止不住地发抖,无边的寒意就要将他完全笼罩。
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阎夜令自嘲般地笑了笑,难怪那些异族死前都会拼命的哀求自己。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时间仿佛忽然变得慢了许多,往事如潮水般在自己的脑海中涌现。
曾经的一幕幕,在此刻分外清晰。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走马灯存在,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站在意识的长河之中,不知为何,阎夜令此刻只觉得无比的平静。
他悬空而站,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一生。
他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所遗弃后,被爸妈从荒野中捡回来的孩子。
然而,第一个场景,便是两个面容模糊的成年人倒在血泊之中,房间中不断传来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一个小男孩躲在床底,用力地捂住嘴唇,颤抖着身体,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小男孩亲眼看着父母的残渣散落一地,鲜血淋漓。
从那一天起,他的脑海之中,世间的温存已全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