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行逆施,是么?这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地道。“逍苦笑一声,解释道:”我本就不赞成用暴力去控制人心,我所主张以宽仁王道施政,奈何我一人之力太过于薄弱,无以改变六寨贼匪习性。后来我发现,从来就只有我一人在努力,而这是远远不足以改变人心。我需要同伴,而你仲明首领,你是个很好的开始。你在人们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竟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可以说品格与能力都不差。若能放下干戈,先融入中山六寨,你我齐心,未尝不能改变六寨。”
仲明静静听着,听完逍的话,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逍先生,恕我直言,中山六寨从根上已经臭了。这么多年,残杀各个村落的平民已经不是头一次了吧?所有人都畏惧且痛恨这个名字。六寨从首领到喽啰,很少有不杀人的吧?每个人都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他们嗜杀,强取豪夺而毫无廉耻之心,这些人的存在已经是六寨的原罪了。所以,中山六寨不值得改变,毁灭就好。而且先生,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把寨子取名叫做屠龙寨吗?”
遭到拒绝的逍稍许有些失望,反问道:“为什么?”
“龙呢,有老虎的利齿,牛的脸庞,金乌的利爪,动辄喷火为祸世间,自然要有人屠之而后快。”仲明镇静地说着,右手放在案几边缘,仿佛是坐得腿麻,改用侧坐。
“好大的口气!”逍看向仲明的眼神也带上一丝冷色,说道:“看来仲明首领志向非凡,但若不能成为朋友,只怕逍不能轻易放首领离开啊。”
听闻此言,又有几个壮汉近前,只要逍先生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控制住这个看似一个无害少年的凶人。
“呵呵呵呵,”仲明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仿佛是注意到黑着脸的逍,仲明只得边笑边解释道:“哈哈哈,逍先生,你真的以为,哈哈哈,我真的鲁莽到没有倚仗就敢一人双腿来赴会?”
说罢,捉唇作哨,只听一声尖锐哨声响起,屠龙寨的队伍中有一人站到队列前,拿出一张长弓,足足有一人高,不,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高一些。那人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向着这边瞄。
“愚蠢!”
虬虎寨这边,许多人暗地里都如此想着。逍先生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人靠近到进入弓箭射程范围内,故而远远就派人让他们停下,他们还一副拉弓射箭的做派,是想吓唬谁啊?还有,这弓是怎么回事?做得这么长,不是重死了?果然是一群蠢人!
正当虬虎寨这边笑成一团,屠龙寨那边持弓之人终于动了,将弓弦拉了个满月,手指一松动,弓弦将蓄满的势能都付之于长箭之上,推射了出去。箭矢在空中划过,斜斜钉在草棚一侧约五六步。
逍看着还在微微震颤的箭杆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转头看向仲明,眼神里带着不解与戒备。控制着阔兰多,等待逍一声令下准备擒拿仲明的壮汉也不由得看着近在咫尺的箭杆吞咽口水。逍身后的的虬虎寨队列中则直接没了声音,看样子也是吓得不轻。一支箭能射得比寻常箭矢更远,力道更足,那如果十支百支这样的箭呢?逍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有多么可怕,简直纯粹就是个威胁。
而仲明则一脸得瑟,这玩意可是仿造梦中所见西洋某国的长弓,单体成弓,易于制造,射程更远,力量更足,就是有些费个高体壮的寨众。
“逍先生,不妨我们各退一步,你放开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十匹马儿,然后放我们走,我呢不杀你,如何?”仲明故作轻松地问道。
逍盯着这少年的脸不说话,他明白如果不豁出性命把眼前这小子留下,只怕后患无穷。那么该怎么做呢?他转头看了眼被压制在草棚另一侧边上的粗壮小子,顿时有了主意,回头看向仲明,说道:“仲明首领当不会置同伴于死地仍要固执己见吧?”
仲明闻言,似乎面带纠结,他看了看在一旁摇着头、目眦欲裂的阔兰多,而后缓缓低下头来。逍似乎看到希望,打算再劝,却惊悚地看着仲明再度用手捏起下唇。一时间,逍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这厮,他真的敢!
“吁——”
而后便看到对面阵营中多有长弓指天,有人一声令下,纷纷抛射。
在场的几位壮汉甚是忠诚,眼看箭矢飞来,急忙放开挣扎的阔兰多,向着逍扑去,试图为其挡箭。而仲明则抓起案几的两只腿,一个翻滚来到阔兰多跟前,顶起案几将自己二人护住。果然数息后,草棚为中心数丈范围内二十余支箭矢纷纷落下,或是钉在地面,或是射中人体或其他物体上,发出许多截然不同的声音。仲明支着案几,只听噗噗两声,两支箭矢射中案几,后一支甚至穿透大半,险些扎到脸上。
他将案几丢到一边,腿上拔出短刀,麻利地割开绑缚阔兰多手脚的绳子,拔出其口中的麻布,拉起后者便着急地催促道:“走!快走!”
阔兰多挣脱开绳子,看到救了自己一命的案几,顺手抓起,跟上仲明的步伐往自家队伍死命跑去。
另一边,逍推开压在身上的几个壮汉,发现有两人已被箭矢射中,坏了脏器,显然是活不成了。再看拔腿就跑的仲明二人,面色大变。对着后面围上来的各路头目喽啰,大喊道:“我没事!快!拦住他们!死活不论!”
这时候,又是一声哨响,对面又是一阵齐射。
“盾!盾!盾!”
“先生可知为何我会做上屠龙寨的首领吗?”说到这,仲明变换手型,食指指向逍,讥讽道:“是你们不给大家活路了,那一夜村里到处都是火,尸体躺得到处都是,这就是维护雁行山局势最重要的力量所做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