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燃烧的火焰与激情足以让福熙光着膀子熬过十几个冬天,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在等待这场令人心旷神怡的大战。只要把塞连人赶回他们的土地,他就能和历史上的名将们一样,成为当代最伟大的将军,赢得所有人的敬畏。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塞连只有五个军团的正规军和三万名经过简单训练,武器简陋的民兵,而兰斯光是正规军就比他们加起来还多两万人。在战场上,人数和军备就是资产,而福熙要扮演的就是一个腰缠万贯的阔佬,他只需要悠闲地打个响指,他骄傲的对手就会被淹没在金币的海洋里。
在整整一周几乎不间断的急行军后,劳伦斯随公爵派出的远征军抵达了集合地。让劳伦斯不解的是,奥兰多公爵作为位高权重的护国公,虽然已经在“当兰斯的土地被敌人蹂躏时,任何一个袖手旁观的骑士,都不配拥有骑士头衔”的公开声明中充分表明了立场,却只派遣了一支千人规模的部队来援助福熙将军。也许是公爵至今还在对他被赶出政治中心而闷闷不乐吧,劳伦斯想。虽然奥兰多公爵的军队人数不多,却靠着威武的气势获得了不少人的注意。一百名重骑兵部队如一卷华丽的挂毯,在大地上展开。尽管日夜兼程的赶路让战马漂亮的鞍辔下沾满了泥浆和污渍,但每个骑士都笔直地坐在马鞍上,骄傲地展示着锃亮的盔甲和华丽辉煌的纹章斗篷。就连步兵们,也凭借武装到牙齿的装备和冷酷的气势得到了大多数友军的敬畏。当步兵纵队靠近营地时,所有人都在低声讨论着他们脚下踏出的整齐鼓点,以及他们的实际战力。没人怀疑他们是一支强悍的精锐部队,也没人会质疑他们将在战场上以何等高傲的姿态击溃敌人。
然而,尽管这支援军完全撑起了奥兰多公爵的脸面,但当劳伦斯率军接近营地后,还是受到了不少刁难。
“从属关系,人数,部队配置,”军需官拖着一张又黑又长的臭脸,大声问道:“你们的指挥官是谁?”
“是我,亚当·劳伦斯,茶花领(劳伦斯给前哨营地取的名字)领主,亚当侯爵的次子。”劳伦斯不悦地答道:“我们是奥兰多公爵派遣的援军,共一千一百三十二人,其中除一百名骑士和三十二名侍从外,一共十个百人长戟方阵。我们该干什么?我们的营地在哪?”
“亚当…”军需官把鹅毛笔伸进嘴里,蘸了蘸口水,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了恶趣味的笑容。
“很好,好极了。”他脸上油汪汪的奸笑让劳伦斯有种不妙的预感,“就这么定了,长戟方阵编入第一军团,除你以外的骑士和侍从暂时归提厄斯男爵指挥。至于你,就去第七军团的三号营地报道吧。别这么看我,我可是一片好意,相信你能和约克公爵的长子和睦相处的,对吧?”
一些知情的士兵已经意会了军需官的心思,他们努力地憋着笑,试图从劳伦斯脸上找到任何让他们感到愉快的表情。但他们没能如愿,劳伦斯似乎并不知道这安排意味着什么,他累极了,只想赶紧到自己该去的地方,解决诸多琐碎的小事后找个舒服的床铺好好睡上一觉。某种意义上说,军需官剥夺他的指挥权正和他心意。
“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个士兵善意的提醒道,军需官瞪了他一眼,他便不再说话。
“怎么?”劳伦斯不耐烦地回头问道:“公爵的儿子脾气很差?”
“并不是,恰恰相反,公爵的儿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甚至会愿意和一个普通士兵聊女人和酒。”军需官组织好语言,淡淡地说道:“他的意思是第七军团没有上前线作战的机会,所以没什么军功可捞。咳咳,假如你想上前线的话,我可以…”
“不用了,就这样吧。”劳伦斯本来就不想上前线作战,军需官的安排恰好和他心意。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公爵的儿子是个混蛋,会无故刁难他,他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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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劳伦斯找到第七军团的营地,发现身后跟了一大帮好事的士兵后才发现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于是他绷着脸,努力装出一副深沉而阴狠的样子,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亚当·劳伦斯,步战银翼骑士,奉军需官的命令前来报道。”
“哦,欢迎…”胸前戴着战团长徽章的年轻人心不在焉地翻阅着一本诗集,看来他就是约克公爵的儿子了。劳伦斯趁他没抬头的功夫大致观察了一下,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翘着腿歪坐在椅子上,杂乱的头发和松垮的腰带说明了这是个不修边幅的家伙。
“等等,你是谁?”公爵之子突然抬起头来,打量着劳伦斯的打扮,突然皱起了眉头。
“亚当·劳伦斯。亚当·卢修斯之子。”
“哦,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孩眯起眼,站起身来。他苍白的面容正是兰斯纯血贵族的显着特征,他象征显赫地位的战甲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棕色毛皮斗篷,腰间系着一把华丽而富有艺术美感的长剑。劳伦斯能看见从他镶嵌着钢钉的护肩到多层钢铁铸成的胫甲上,每一寸都雕刻着华丽的符文和赞美诗。
看起来他想找茬。劳伦斯沉下心来,不卑不亢地说道:“并不是很清楚,阁下。假如您能做自我介绍,我会感激您的。”
“约克·唐纳德,”男孩哼了一声,走到劳伦斯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你并不知道我是芙蕾雅长公主的未婚夫。”
劳伦斯心中咯噔一下,愣在了原地,好半天后才努力挤出一个酸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