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礼将毒药、白绫和匕首捧至萧明盛面前。
“萧庶人,陛下让您……自己选一样。”
萧明盛的手从三样赐死的物件上一一滑过,环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靖宁帝、文武百官、西羌使者……或虚伪冷漠、或幸灾乐祸、或装模作样地在悲悼惋惜。
最希望他活着的母妃和舅父没有来,最盼着他死的兄弟侄儿也没有来。
萧明盛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废太子萧明朔死前的场景,骨肉相残,满目荒唐,恰如今日。
可惜,他萧明盛不是萧明朔。
萧明盛跪下,对靖宁帝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儿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父皇宽恕,只是儿臣始终委屈。西羌五少主是我麾下私兵作乱不错,非我下令诛杀,儿臣万死之罪只在豢养私兵一条。”
“可为何五弟贪墨朝廷银两,豢养的私兵是儿臣的数倍,甚至还勾结海上的倭寇,父皇却只要儿臣一人的性命!纵容他萧明安逍遥法外!”
此言既出,又是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原来他请命要在朝廷自裁不是为了正大坤法度,而是要当着满朝文武和他国使节的面拉胶东王萧明安陪葬。
一股腥甜涌上靖宁帝的喉头,被靖宁帝强行咽下。
勾结外敌是比豢养私兵重上数倍的大罪。豢养私兵,误杀他国使者只要萧明盛一人伏法即可。而勾结外敌不仅萧明安难逃一死,他的母族琅琊王氏哪怕与清河崔氏并列大坤氏族之首,都难逃诛灭之罪。
“萧明盛你死到临头还要血口喷人!”萧明安的外公,承恩侯王誉气得全身发颤,手持笏板出列道:“陛下莫被萧庶人蒙蔽圣听!萧庶人为了谋夺皇位屡屡陷害骨肉至亲,临近行刑还要反咬一口,陛下切莫听信!”
“是吗?”萧明盛双眼猩红,大滴大滴滚烫的热泪直直砸下,眼神中尽是不甘。
他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纸页,随手一扬,殿外吹入一股热风,卷得纸页纷飞,满殿都是,落在所有在场文武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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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撷英迟疑了片刻,还是从地上捡起一张折叠了一下后,呈到了靖宁帝的面前。
“杀了西羌五少主的是我的私兵没错,我的私兵就劫那一次湘郡的茶叶,为何偏偏就赶上你们西羌少主?你们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萧明盛声泪俱下地慷慨陈词道:“桂王请命开了湖湘茶道,胶东王手下的季柏午抢了这门生意,共同促成了此事的发生,最后只有我做了替死鬼,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贵使不妨再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想杀你们少主,挑起两国纷争?”
西羌使者瞟了一眼靖宁帝变化莫测的神情,最终还是捡起了散在地上的一张纸页,细细看过上面的文字,里面记载了胶东王私兵的数量,淮海布政使赵韦三如何在暗中帮助胶东王转运朝廷银两,胶东王和东夷海寇私下联络的方式等。
桩桩件件,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