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饭桌上的众人渐渐散去。
杯盘狼藉间,唯余圣卿王与时魏二人,酒兴正浓,仍在推杯换盏。
时锦与凡华则静坐于一旁默默相陪。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们或沉静或微醺的面容。
时锦托着腮思忖着,爹和圣卿王挺能喝的,但愿他们酒品好,不要像她一样。
常言道怕什么便来什么。
圣卿王饮尽杯中残酒,忽地支起身子,拱手作别道:“夜已深沉,是时候回去了。”
语罢,他顺势拉过身旁的凡华,朗声道:“走,南南,携上儿媳,咱们也该启程回府了。”
“好。”凡华应和着,利落地拉起时锦。
时魏见此情形,脸色顿时一沉:“不行,今晚锦儿和阿华要留在将军府。”
“那可不成,他们乃是我圣卿王府之人,自是应当随我回去,我等一家人便应整整齐齐,缺了谁都不妥。”圣卿王言辞坚定,分毫不让。
“锦儿乃是我之爱女,阿华是我女婿,将军府怎不是一家人?”时魏亦据理力争。
时锦和凡华一愣,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争夺”有些不知所措。
圣卿王见这理由无法说动时魏,眼珠一转,紧接着换了另一番说辞:“我们圣卿王府比将军府宽敞,回我们王府。”
凡华听到“圣卿王府”时眼神微变。
许是醉意,父亲说的是回圣卿王府,而不是回云伯侯府,或许此刻的他,选择短暂忘却了那段沉痛的记忆。
而时锦并未在意,只当他说错了。
时锦的目光在时魏和圣卿王等人之间游移,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与纠结。
她现在面临的问题就好似是回娘家住还是回婆家住的。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公爹,她谁都不想得罪,只想寻个妥善的解决之法。
于是,她望向凡华,轻声探问他的意见:“阿禹,你说怎么办?”
“我皆听你的。”凡华温柔地轻声应道,将这抉择之权全然交予时锦。
时锦垂首思虑片刻,而后语调轻柔地说道:“我看天色已晚,要不大家就留宿在将军府。”
圣卿王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不行,然儿还在府里等着我呢,怎么留宿在外。”
时锦听言面容微微一怔。
圣卿王妃闺名李依然,他口中的然儿莫不是指她。
可她早已不在人世,这又是圣卿王府,又是王妃的,莫不是过度思念亡妻,加之饮酒以至于神志有些恍惚,竟仍当王妃尚在人世。
她抬眸望向圣卿王,眼底泛起一丝怜悯。
阿禹会不会也思念母亲了?
想着,她继而看向凡华,只见凡华垂眸,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让人觉得有一丝忧伤悄然蔓延开来。
她牵起凡华的手,柔声道:“阿禹,你就和王爷回侯府,我就留在将军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