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了好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瑞恩有些无力地捂了一下眼睛。
他提议对方先将小小的、短短的贴身小裤穿好,至于剩下的,他愿意教她。
当然,他只示范一遍,她必须在这一遍里认真学习以后如何独自穿好束胸衣。
阿芙丽拉将信将疑地眨了眨眼,最后秉承着“公主这么做一定有公主的道理”的至高原则,依言乖乖照做。
在窸窸窣窣的动静里,瑞恩非常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等到声音停下来,他才问,好了吗?
空气里弥漫的花香都带着一股令人喉间干渴的热意,让人忍不住怀疑,偌大的龙岛里,是否有某种不知名的催//情植物,正在和煦的微风里,释放自己罪恶的种子。
当一小片挺括的束胸衣从两片摇曳的纱帘缝隙里被递出来的时候,瑞恩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双柔软的、微凉的、纤瘦的小手的触感。
他握着束胸衣的手轻轻一抖,下意识想要退开,却意外地发现,缠绕在自己手腕的,也不过是帷幔的一小段轻纱。
基于之前在阳光下初见时的惊鸿一瞥所留下的深刻印象,紧闭双眼的神官长无法向全知全能的光明神起誓,在这一刻,自己坦荡的心境是绝对的、有如明镜般的清白。
尽管阿芙丽拉不明白瑞恩为什么全程要闭眼,但苦于她拙劣的西摩语语法无法流畅地将困惑表达,所以,她只能委屈且懊悔地扁着嘴,低着头,认真地看在自己胸前灵活翻动系带的手指。
——好漂亮好干净的手指,真的好想好想含住亲亲。
瑞恩此刻非常庆幸自己在闭眼前已衡量计算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和身高差,好让他将那件束胸衣比划到她身上的时候,不至于触碰到少女光滑温热且柔软得如丝绸般的皮肤——
不至于冒犯到她,也不至于冒犯到自己心中的信仰。
隔着薄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光洁的额际,那一层欲盖弥彰的薄汗。
也同样不会有人知晓,即使在面对五星悬赏令的魅魔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神官长,当下正在经受毕生最大的考验和挑战——
替一位上身不着寸缕的、发育姣好的年轻少女,有板有眼地穿一件贴身的束胸衣。
然而,就在他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漏窗而入的微风将悬于床顶的风铃吹得叮铃叮铃作响,从梁顶垂落的轻纱也在风中如同帆船的帷布般争先恐后地舞动,无声无息地掠过他的指尖,裹挟着那股酸涩清甜的橘子香气拂上他的脸廓。
清脆的铃铛声和如少女呼吸般柔软的纱幔,像一只能够搅弄了春//水手,又像一条在伊甸园里吐着信子的毒蛇,不疾不徐地缠绕上他的手腕,顺着腕骨皮肤下脆弱的血脉,攀爬着啃噬他的心志,将毒液淬进他信仰里。
紧阖双目的神官长在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时,几乎是下意识的抗拒后退,却不慎被床头的石凳给绊了一下,身体还来不及后摔,从纱帘后却及时地探出了一只手。
巨大的惯性推着瑞恩整个人往床上跌去,慌乱中,他听到“滋啦”一声轻响,是悬于床顶的纱帘被撕扯拉断的声音。
叮当作响的风铃应声落地。
柔软的橘子香,也在这个猝不及防的瞬间,扑面而来,充盈他的鼻息,填满他刚才所有不合时宜的遐想。
挣扎着试图起身的瑞恩几乎是下意识地睁开眼,然而,就在他做出反应那一秒,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少女——勇敢的、立志疯狂追赶恋爱进度的阿芙丽拉已经隔着柔软的纱帘,无师自通般,轻轻吻上了他的喉结。
瑞恩:“……”
朦胧的透纱带着天然的颗粒摩擦感,仿佛是有人握着砂纸,漫不经心地擦过他的喉结。
她的舌尖又实在柔软,从喉结处传来的温度,几乎能够顺着他的血液熨帖过四肢百骸。
瑞恩错愕地垂眼去看肇事者——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无法分辨,她这种悄悄的冒犯,是别有用心的蓄意,还是一场乌龙下的无意。
轻纱下,少女的身体柔软,轻颤的睫毛隔着纱帘,轻轻扫过他肌肉抽动的下巴。
顶着圣洁白纱的少女,于纱下好奇而娇怯地眨着眼睛,好似一头在迷雾森林中失去方向的小鹿,又好似在海妖的歌声中由不存在的神明送到他枕边的新娘。
同样,这也是神明对一个不再忠诚的神官长下达的审判——你的心志,并没有你向光明神宣誓那般,无坚不摧,固若金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