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奎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角第一次把自己最阴暗的一面都暴露在妻子面前:“抄家都算是阳面上的事情了,最关键的是审讯,审讯是很残忍血腥的,见血都是常事,偶尔为了逼供,下手重了出个把人命也是常事,所以我说我的手上并不干净。”
李云溪静静听着脸上没有露出恐惧或者嫌弃的神情,沈奎才笑着又道:“刑狱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有可能,以前你碰都碰不到的达官显贵,下一秒就成了阶下囚,成了你手中被审讯的那一个,也有可能,他前一秒还在被逼供,后一秒就被洗刷冤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贵人,而我们这些奉命办事的人自然会有被下阴招的时候。”
李云溪想到了之前他有时会带着一身青肿的回来,他说是遇到了会武的犯人反抗,原来竟是这样的···
“云溪,任何地方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公平是掌握在有话语权的人手里的,这一点,在我第一年进了刑狱时就见到的现实,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生活,劝自己想开一点,至少我们还是得到了很多的,不是吗?有了九爷这条线,至少以后我们的孩子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开蒙夫子,要容易跟多吧,要不然凭我们自己,只能去上那些举子开的书院。”
“而且,其实我们比很多人都已经强了不少了不是吗?”
“是啊,其实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是我自己一时走了牛角尖,也是怪我自己太不稳重了,要是我不说出羽绒,就不会这许多的事情,还让爷爷和爹娘跟着一起被人拿捏。”
李云溪不是一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人,她见过这时代的阴暗一面,只是没有自己真的经历过而已,果然,这世上就没有真的感同身受,只有自己经历了才知道这感觉有多难受。
“没关系,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其实之前我们店里被一些人挑刺找事,目的就是想要你那个烤鸭的方子,只不过都被爷爷给请客摆平了,之前杨氏那事时,你让柳枝来找我,柳枝发现了我们衙门也有人被买通了盯着我,但是后来那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在刑狱了,我后来查过他,只知道他被人给收买了,具体是谁也查不到,他一家都不在这里了,我去他家打听,人一家已经连夜搬走了。”
沈奎看着妻子道:“原本我还不知道是谁帮了我们,但是之前仇九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云溪点点头:“是九爷发现了他,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解决了打我们鼎香阁主意的人。”
“对,也许他也是打着卖一个好给我们,让我们觉得他可信。这也就是仇九这个人还算正派,虽然他的目的也是方子,但是至少他是光明正大来的,没有在背后用一些见不光的手段,甚至还替我们解决了藏在暗处的人,要不然···”沈奎声音低沉道:“你是不知道,有些人为了利益能做出什么事,说不定,咱们一家还得在京兆府大牢逛一逛呢。”
“沈奎,你说我做生意这件事是不是原本就不该做呢?一个烤鸭的方子弄出了这么多事,真是,咱们小老百姓的生存怎么这么难呢。”李云溪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
“我们还算好的,你是没看那些摊贩被欺压的有多惨,他们不仅要给街道司交摊位费,还要时不时免费请他们吃东西,就这还要上交保护费之类的破财免灾,你要是不交,呵,没两天人家就能让你的摊子开不下去。”
沈奎从小见识到太多这种事情了,他们家因为有他爷在,很多这种小鬼难缠的事情都不会找他们,李家也是一样,要不然李云溪的父亲怎么会想尽办法跟街道司的江盛年打好关系,再好关系一开始都是带着目的的,为了维护好江盛年这个关系,李昌东活着的时候,每年也是没少给江家花银钱。
后来李昌东去世后,还是李大富带着李丰收去江家,又把这关系重新续起来的。
任何时候,任何关系,只讲感情是走不远的,唯有利益关系才能长久。
而,最稳固的感情是利益交换。
这句话虽然很现实,却最真实,有时候就连最亲的父母兄弟姐妹之间的相处也是这样,父母也会看不起混不好的那一个孩子。
而回到郡主府的仇九却没有找到庆云郡主回话,一问才知,郡主回公主府去了,仇九又跟着去了公主府。
此时昭阳公主府里,庆云正在跟她公主娘说着这枕头有多舒服和被子有多暖和。
“娘,你是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睡着这个枕头,一晚上都没有醒,特别舒服,早起起床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脖子疼啊,僵硬啊,女儿一共就得了一对,这一只就给娘吧,就是被子只有一床还是我睡过的,就不给您了,不过我让九叔去找人买下这个方子了,很快就有新的供上来给您用。”
昭阳长公主是一个已经四十的美妇人,她是当朝定康帝和皇后的嫡长女,也是当朝太子的亲姐姐,身份可谓是尊贵无比。
驸马是已经去世的文昌侯,长公主一生只有一子一女。
长子继承了驸马爵位,又因自己极其擅长于工事,皇帝在考察过后便给了这个外孙一个公布的监察使的实职,既能真正的做一些实事,也能在朝廷有大型防御工程或者农事工程又或者修桥修路,有他在,贪污受贿或者材料以次充好的事情都能很大程度上避免。当然了,危险程度也是大大的,皇帝此举也不知道是宠是防了。
小女也就是庆云郡主,嫁给了世代镇守南疆的军侯世家武阳候世子为妻。
武阳侯家三代单传,郡主与小侯爷成婚三载却没有子嗣,这是公主的心病,武阳候一家着急也不敢纳小,实在是郡主娘家谁敢得罪啊,那可是皇家啊。
昭阳看着已经成婚三载还跟个孩子一样的女儿也是愁得慌:“你啊,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啊,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啊,你啊,拿过来,我看看这什么枕头被你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沈奎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角第一次把自己最阴暗的一面都暴露在妻子面前:“抄家都算是阳面上的事情了,最关键的是审讯,审讯是很残忍血腥的,见血都是常事,偶尔为了逼供,下手重了出个把人命也是常事,所以我说我的手上并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