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属于有身份的,还是寻常人?”萧北梦反正也是闲着,便顺道闲聊。
董小宛沉默了下来,半晌才说道:“我自然是没有身份的寻常人,如今只是萧特席身边的一个伺候丫鬟。”
萧北梦一愣,随即笑道:“我是实在没有想到,我两次救你,你居然有如此想法。本特席要找伺候丫鬟,随手一招,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趋之如鹜。真犯不着为了让你做伺候丫鬟,而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和力气。”
董小宛皱起了眉头,道:“那你帮我,总得有个理由吧?我可不认为,你会平白无故地接连帮我。”
萧北梦轻叹一口气,道:“终究是瞒不过你,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的确就是贪图你的美色,就等着哪天让你暖脚侍寝。”
“我不行,你若只为这个,不用如此麻烦。”董小宛直视着萧北梦。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儿都不害怕,难不成是对本特席芳心暗许?”萧北梦的嘴角微微上翘起来,满眼不怀好意地看着董小宛。
“我已经是砧板上的鱼,又有什么可怕的?”董小宛此际连花灯都不去看了,只是把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北梦。
“那日在树林里,你也是砧板上的鱼,可没见你这么咄咄逼人,难不成是觉得本特席没有那两个人凶狠么?”萧北梦的嘴角高高上翘起来。
董小宛当即俏脸一红,道:“萧北梦,你不要故意扯开话题,你老实跟我说,你明明已经不准备管我,为何又折返去救我,到底有何图谋,若是你不说清楚,我就留在东河道,不跟你走了。”
萧北梦听到这里,已经知道,董小宛对他有意见呢,是在埋怨自己那日离开镇海城之后,将她一个人扔下,还险些让她遭了毒手。
原本就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萧北梦已经救过董小宛一次,按理说,萧北梦扔下董小宛,并无错处,董小宛应该心怀感激,而不是心生埋怨。
萧北梦通过这些天的接触,知道董小宛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之所以对萧北梦心生埋怨,很有一种可能:董小宛并不仅仅将萧北梦当成萍水相逢的人。
“董仙子,你未免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萧北梦向来古道热肠,侠义为怀,路见不平吼两声。”
萧北梦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想留在东河道,显然还没有放下心中的仇恨。董小宛,听我一句话,把你心中的仇恨放下。
你现今的境地,东疆诸岛已经容不下你,姬凤珠又盯上了你,你要找云家报仇,几乎没了任何的机会,只会白白送命。”
“萧北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要知道,我之所以苟活到今天,就是因为放不下心中的仇恨。若是不去报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苦练舞技,唱功,一日不敢懈怠地练习琴棋书画,就是为了给族人报仇。若是就此放下仇恨,我如何能甘心?”董小宛说到这里,泪水已经从脸上滑落。
“我没让你放下仇恨,只是让你暂时熄了报仇的念头,因为你根本无力去报仇。”萧北梦轻轻出声。
同时,看着眼前如同带雨梨花一般的董小宛,他的心中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情感。
萧北梦从十岁开始,便自污其名,韬光养晦,到后来费尽心思去到学宫,其目的就是为了给母亲楚千蝶报仇。
而董小宛同样地把仇恨深埋,苦练技艺,只为了给族人报仇。
而且,和萧北梦一样,董小宛的仇人的实力数万倍于己身。
但是,萧北梦好歹还有个南寒王的父亲,可以扯虎皮做大旗,董小宛则是孤家寡人,唯一的依仗还是只是单纯想利用她的东疆英七郎。
想到这里,萧北梦心中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生出了怜惜之意。
“我现在无力报复云家,将来也一样。不过,我们董家的仇人也不是整个云家,只是云家的二房,我还是有机会的。”董小宛缓缓出声。
“二房?”萧北梦的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
“当年,我们董家得罪的是云家二房,而非云家长房,对我们董家出手的也只有云家二房。云家二房的势力主要集中在东河道的霞州,长房则在烟州,两房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明面上家族同心,实则暗地里争斗不断,都想争夺更大的话语权,这便是我的机会。”董小宛这些年在东河道呆着,对云家已经很是熟悉。
“即便只对付云家二房,你的复仇几率也是很渺茫。”萧北梦轻声说道。
“终归还是有一点希望的,萧特席,你是一个好人,与传闻中的截然不同,谢谢你两次救我。若有来生,小宛一定报答你的大恩。”董小宛把话说完,抬脚便往包间外走去,竟是想要就此与萧北梦告别。
萧北梦轻叹一口气,他很后悔,当初就不该听江破虏的蛊惑。
“就这么走了可不成。”
萧北梦一个晃身拦在了董小宛的身前,道:“我萧北梦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我救你两次,你却只用‘来生再报’这样的虚无缥缈的话来回报我,这可过不去。”
董小宛停住脚步,默默地看着萧北梦,而后轻声说道:“我现在孑然一身,唯一还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我这个清白身子,萧特席若是不嫌弃,我现在以身相报。”
说完,董小宛伸出手,就要去解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