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七年六月初五,同州。
辰时不到,同州百通县官府衙门斜对面的一家米铺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前来买米的都是当地的老百姓,百姓们天不亮就赶过来排队买米。官府说了,凡是挂了牌,领了绿牌子的人家,每户可以根据家中人口数量,购买至少五十斤粮食,这些粮食的价格不到正常米市价格的一半,只要三文钱一斤。这可是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低价。
然而距离官府所设米铺一里外的另外一家刘记米铺,却门可罗雀,店家早早的开门营业,却没有一个顾客进来买米。
此时店家刘冬和自己的妻子一起站在米铺的门口叹气。
自从田亩新政在同州试行,并且搞出个什么补贴粮后,自家米铺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即便他降了一成的价格卖,也卖不出去。
这时一个米商路过刘记米铺的门口。
米商看到熟人后,便停了下来,打招呼道:“刘掌柜,这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刘冬一看是前年给自己供过货的米商,便赶紧招呼对方进来喝茶。
茶喝了两口后,刘掌柜便唉声叹气道:“吴老板,近来米铺的生意不好做啊,你刚刚想必也看到了,现在同州的百姓都去官府设的米铺买补贴粮,我这铺子里的米最便宜的也要七文钱一斤,这怎么卖得出去啊。”
刘冬看着铺子堆积成山的米,去年他进了两万斤大米,成本接近七文钱一斤,可卖了大半年了,才卖出两千斤,再卖不出去,这些米都要长虫发霉了。
米商一边摇着手里的折扇,一边喝茶,道:“刘掌柜,今儿我来就是来替你解愁的。这同州去年开始便试行田亩新政,这有了补贴粮,百姓们自然不会来你店里买米。所以啊,你这米得拉到别处去卖。”
“拉到别的地方去卖?”
听到这话,刘冬一下睁大了眼睛。他虽然经营了七八年米铺,但还没去别处卖过米。
吴老板笑着点了下头,道:“对,这米拉到金陵定能卖出去。这样,你这店里的米我都收了,五文钱一斤,你看怎么样?”
“五文?”
刘冬伸出左手比划一个五,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道:“吴老板,你这是开玩笑吧,我这店里的米进价都差不多七文钱一斤了,若五文钱一斤卖给你,我岂不亏大了。”
吴老板哈哈一笑,一边笑一边摇手道:“不亏不亏。掌柜的,现在已是六月,再有三月就是秋收时节了,到时候百姓们收了稻谷,大半年都不缺粮,你这粮啊可就要发霉烂屋子了了。你若都打包卖给我,只亏损两成,若卖不出去坏了可就是血本无归啦。”
说完,吴老板又喝了两口茶。
这时站在门口张望的老板娘走了过来,她走到丈夫刘冬的身旁,说道:“相公,要不咱们就把剩下的这一万八千斤米卖给吴老板吧。这放在家里迟早要烂的呀。再说,这米铺生意不好了,咱们不如换了钱,干点其他的营生。”
元佑七年六月初五,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