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的故事讲完，江柳不禁想到了记忆中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冷兵器的攻城战中，非常血腥，尤其是最开始进攻的士卒，几乎没有机会攻上城头，他们的作用就是消耗敌人的器械和体力，是攻城战中的炮灰。

没人愿意做炮灰，可是为什么他们还要顶着城头的箭矢、擂石、金汁冒死进攻呢？因为身后有督战队会杀人，令他们更加恐惧。如果有人跟你拼命，除了为了他心中的理想，那一定是不跟你拼命，他的下场会更悲惨。

南岭妖族就面临这样的局面。在南岭的最南边，有一种潮水，具体有多远，水牛也不知道。潮水来了，会淹没一切，所有生灵都会被毁灭。这些生灵就会向北逃命，自然跟北边的妖族发生冲突。整个过程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进行传导，造成南岭北部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再加上原来九州大妖的参与，这些南岭妖族就有了一个发泄口，那就是九州。这些南岭北部妖族才有一个观念，进入九州就不用跟南边来的妖族纠缠在一起了，所以拼命的攻击武陵。

江柳觉得这个解释既合理也不合理。合理是因为这个逻辑关系看起来是自洽的，不合理是因为妖族这种攻击持续数千年，其强度远不是一个什么潮水就能解释的。

但是不管怎样，起码有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江柳继续询问水牛，这潮水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真的潮水吗？水牛境界低微，基本也没有离开方圆数百里的范围，所以也不清楚这潮水具体是什么样的，只是听别的妖族这样说而已。

水牛的讲述更勾起了江柳的好奇心。在告别水牛之后，江柳又拜会了几户妖族人家。虽然有的妖族对江柳比较冷淡，表示不欢迎，但是也没有妖族一看到人族就气势汹汹动地动手。原来在南岭腹地，妖族并没有对人族有多大的仇恨。

这又颠覆了江柳的刻板印象。他以为在武陵两族杀得血流成河，九州对南岭妖族咬牙切齿，南岭这边肯定也有妖族对人族不共戴天。

在这些妖族的口中，江柳又听到了“潮水”这个词，看来起码是真有潮水这种东西的存在，只不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潮水这种东西既然能驱赶南边的妖族向北迁徙，很显然连大妖也无法对付这种叫潮水的东西。这就让江柳愈发好奇，他提出要继续南行，想办法见一见到底什么是潮水。青樾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江柳说什么就是什么，何淼却犹豫再三。她身上肩负一个重要的使命，是星火军高层，包括萧燕燕交给她的，一定要看住江柳，保证江柳的安全，不要让他轻易涉险。

但是这些星火军高层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何淼是一个剑修，飞剑的特点就是迅猛急速，这也是何淼性格的特点。其实，当水牛说潮水这种奇特东西的时候，何淼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她也想看看潮水到底有什么神奇的。

于是三人继续赶路。

既然有了目标，就不需要多停留，一路向南，他们尽可能躲避一些境界高深的大妖的势力范围。有时候实在躲不过，就一路冲过去。

还没等这些大妖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继续南下。有的大妖追了他们一会儿，就返回自己的地盘，懒得再理会他们。

根据这些妖族的描述，潮水一般要几十数百年才爆发一次，现在应该还是潮水的平静期，所以他们一路上也没有见到向北大规模迁徙的妖族。

越向南边走，妖族的数量越少，但是妖族的强悍程度却越来越强。因为在半路上，他们碰到一个大妖，实在躲不过，就跟这位大妖打了一架。说是大妖，其实只是六境，跟金刚是一个境界。

既然是六境，何淼让江柳和青樾不要动手，她独自迎战，正好磨练一下自己的剑术。很快，江柳和青樾不得不动手，因为大妖手下的小弟围了过来。

大妖的小弟当然都没有六境修为，很多都是三境四境的小喽啰。正是在与这些妖族的交手当中，江柳发现这些妖族的极其强悍。

说他们强悍，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实力高于同境的其他妖族，还因为这些妖族修炼的功法以及打法极其惨烈。说惨烈，是因为有些妖族修炼的功法就是以伤换伤，有些妖族的打法就是要跟你同归于尽。仿佛他们生下来修炼这些功法，就是为了做死士。

些妖族数量虽然不多，但是给江柳和青樾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江柳和青樾都是武夫，这些强悍的妖族，就是他们武道的磨刀石。剑修何淼更不必说，剑修就是在一场场战斗中使自己的飞剑越来越锋利，让其他修士闻风丧胆的。

三人杀得兴起，索性也不走了，就跟这些妖族打到底。到最后，连同这个大妖，加上他所有的小弟，全部被斩杀。三人在血泊中站立，身上也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是这些妖族，无论境界高低，战到最后没有一个逃命的。

这让江柳不寒而栗，即使九州能把靠近武陵的妖族杀光，这些南岭南方的妖族杀过来，九州还能挡得住吗？这些妖族在江柳看来已经不是妖，他们算是魔。在战斗中，江柳发现这些妖族越打越强悍，越打越疯狂，仿佛死亡对他们来说就是解脱一样。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们这种性格，是因为环境的恶劣，还是其他的原因？

三人休息了几天，伤势基本好了之后，继续南下。

这天登上一座高山，江柳看到远处有一片大海。原来南岭南边也有一片汪洋。可是仔细观瞧，这哪里是什么大海，只是一片雾气而已。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潮水，但是江柳肯定面前的这一片像大海一样的雾气，就是妖族口中最恐惧的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