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卿直截了当地开口:“大人今日用美色引诱了转运使家的公子,可有从他身上发现了什么?”
方才在酒楼时,柳柒与沉允聪的谈话均被云时卿听了去,但他依旧如此发问,必然也是对沉云聪有所怀疑。
柳柒抬眼凝视着他,半晌后摇头:“不曾发现。”
云时卿知道他心中的顾虑,说道:“云某此次来成都府的确是为了岁贡一事,但云某绝不会阻止大人,大人不必如此防着我。”
柳柒微微一笑:“我所言句句属实,没有防着云相。”
他的确从沉允聪身上发现了一点眉目,可他还未来得及扒下这位少爷的衣服证实猜想,云时卿便闯了进来。
“大人防着云某也不打紧,云某这里还有一条消息,大人想听吗?”云时卿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碗与他碰了一碰。
柳柒说道:“洗耳恭听。”
“当年贼匪洗劫村庄后不久便有一支纳藏国的精锐进入了雅州,起初有人以为这支军队是来协助雅州官府剿匪的,但事实并非如此。”云时卿吃了口茶,继而又道,“这支精锐部队入境后竟销声匿迹,而贼匪也不剿自退。
“约莫过了一个月,那群贼匪再次入侵村庄,几日后又有一支纳藏兵马进入了雅州。诸如此类的事件接连发生了三次,前前后后进入雅州的纳藏精锐大抵有五千之多,直到现在还未离去。”
柳柒轻轻皱了眉:“边境有驻军把守,纳藏国的兵马如何能轻易闯过关口?”
云时卿说道:“有待查证。”
柳柒问他:“此事你是如何得知?”
云时卿侧目看向紧闭的窗叶,窗外不远处一道绯色身影随秋千而动,婀娜娉婷。
柳柒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似是有所领悟:“蜀地有不少执天教的教徒,这消息可是夕姑娘告知给云相的?”
云时卿点头:“不错。”
柳柒又问:“云相可知那些纳藏精锐现在何处?”
“大人若想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地,不妨与我合作。”云时卿轻笑一声,诚恳说道,“我此行虽然只带了夕妃慈一人,但她对蜀地颇为熟悉,于我大有益处。大人手底下那群禁卫身手固然不错,可他们到底是外来客,没日没夜查来的消息还不如夕妃慈随随便便说句话来得可靠。”
泥炉上的小陶壶沸水翻滚,热气氤氲腾升,仿佛在二人之间隔开了一层雾屏。
柳柒透过清浅白雾看向云时卿,面上依旧温润祥静。
他没有及时回复,而是好奇道:“云相宁可冒着被革职问罪的风险也要亲自走这一趟,当真是为了岁贡?”
云时卿如实说道:“自沉捷升任成都府路转运使后,中书令便时常书信至成都,欲与之结交。但沉捷自持清高,从未给予中书令任何回应。多亏中书令契而不舍,终于在四年前收到了沉转运使的回信。”
后面的事自不必说柳柒也知晓个七八成。少顷,云时卿又道,“前些时日中书令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沉捷暗通纳藏国的消息,他担心此事会牵连师家、连累三殿下,遂央我前来一探究竟。”
柳柒目光沉凝,问道:“倘若沉捷果真暗了通纳藏国,你待如何?”
云时卿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是杀了他。不过有柳大人在,杀他恐怕会有些难度。”
说罢看向柳柒,眉宇间隐若有笑,“云某已将来意告知,柳大人意下如何?”
柳柒沉吟良久适才开口:“与云相合作必能事半功倍,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大人请讲。”
“再过八天我的蛊毒就要发作了,既然夕姑娘是执天教的旧人,可否请姑娘给我指条明路,告知我获取解药的捷径。”
云时卿眸光翕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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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允聪酒醒时已近黄昏,他匆忙洗了把脸便赶往柳柒落脚的客栈,不巧柳柒正在布行收购蜀锦,他打听之后又跟了过去。
此次收购蜀锦还算顺利,虽不及柳柒所需之数目,却也收获颇丰。
沉允聪赶来时交易已经结束,他拉着柳柒的手走出布行,小声说道:“这家布行价格不低,老板鲜少让价,你花了多少钱?”不待柳柒开口,他又道,“我已与杜兄谈妥,他答应将库存的所有蜀锦以成本价卖与你,你快些将他们家的货退回去。”
柳柒犹豫道:“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说罢,沉允聪命人将货物倾数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