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与丁画在茶水间的那次巧遇是这周让我最憋屈的一件事。总觉得这个丁画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在哪儿,哪儿就有她。本以为毕业后就不必看到她和周诗雨那出双入对,令人讨厌的身影了,谁知道她竟然跟我进了同一家公司。我进了二组,她就去了一组,我就纳闷了,她一个中文系的也来我们外贸行业凑什么热闹,也不怕专业不对口吗,莫非她天生就喜欢和我争?
那天的我偏偏还特别倒霉,跟组里同事玩抓阄的时候输了,竟然抓了个要跑腿的。当我特别郁闷地端了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全组同事的杯子,像个餐厅服务员一样走进茶水间的时候,没想到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丁画。
我立即迅速地分析了下敌我形势,敌方:高档合身的职业套裙,衬得身材更加婀娜多姿,妆容精致,唇红齿白,手里捏着一个玉瓷金边杯,动作优雅地泡着咖啡,那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像瀑布样披在肩头,光泽动人。估计像周诗雨那种酸溜溜的才子,就喜欢这样的头发吧。
我方:白衬衣、小脚裤,无甚特色,清汤挂面,一头大波浪的卷发被安雅她们推出门时弄乱还来不及收拾,手上的大托盘里放着五颜六色的杯子。泡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从Maggie的减肥茶到菁姐的大红枣。惭愧啊惭愧,从气势气质上我已经输了一大截,此刻不易迎战,不如转为三十六计之上计。
当我刚悄悄背过身子,背后的丁画已冷笑开口:“安琪,你就这么怕见到我吗?”
难道她后脑勺也长着眼睛吗?这也能看见我?既然逃不掉,我唯有勇敢赴战。“我不怕人,只怕鬼。”
她哼了一声,端着那杯咖啡在茶水间的小桌子旁悠闲地坐了下来,不断拿眼睛上下扫视我,那样子好像在打量什么很不堪入目的物品似的。
我毫不客气地回了她一个大白眼,转身去帮组里面的同事们泡茶。没想到她也不急,坐在那儿优雅从容地喝着咖啡,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来今天我得打一场持久战了。
“我希望你能够识趣,以后不要去打扰我和诗雨。”丁画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过来。
当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绿茶,竟然叫我不要去打扰他们,“哦,那你得把他看紧啦,千万别被其他人乘虚而入。这年头像你一样喜欢挖人墙角的可不少了。”
“你!”她气得声音提高八度,但是才几秒的时间,她又恢复到刚才那淡定的模样。拿勺子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看也不看我,丁画自顾自地说道:“你别得意得太早,诗雨马上就要回国了,我们会很快订婚的。”
怎么今年流行订婚吗?为何人人都在订婚?不过她这个消息还是让我心头莫名一恸,险些打翻了安雅的瓷杯。热水溅在我手指,很快就红了一片,却没怎么感觉到痛。手痛怎及心痛?
看到我的窘态,丁画坐在那儿,得意地笑了。
早听安雅说周诗雨毕业后就去了美国一所大学攻读研究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来了。虽然心里一片惊涛骇浪,但表面我哪肯服输。等泡好最后一杯茶,我重新端起托盘,昂首挺胸走到她身边,拿余光看着她说道:“等你们真正结婚那天,再拿着请柬邀请我吧。”
她也不甘示弱地回道:“你等着瞧。”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水间。
周六这天,我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等我打开手机,一共有四个未接电话,一条未读短信。四个未接电话,三个是安雅打来的。剩下的一个是设计部的罗浩打来的,他是设计部负责我们二组珠宝首饰设计的设计师,平时因为工作的关系同他接触比较多。
罗浩对我的那点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但自从我与我那校草前男友周诗雨在大四快毕业那年分手后,心灰意冷的我决定从此“水泥封心”。当安雅在宿舍看到我正在庄严地把“智者不入爱河”这张字条往书桌上贴时,当场笑得像个哮喘发作的疯子。
分手后到现在都有两年了,我不曾再对任何男的动过凡心,也从未联系过周诗雨,当然,他也是。因为分手后没多久,据说周诗雨就和他们系的校花丁画好上了。诗情画意的,还一个校花,一个校草,堪称绝配。而我呢,一个野榜的外语系系花哪比得上公认的本校校花呢?
当我在学校旁的一个早餐店里把以上两句话说给安雅听时,她正依偎在她家刘星怀里。然后她不动声色地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醋往我的拉面里倒,我连忙出手制止,他俩明明都知道我不喜欢喝醋。
刘星立马在一旁打抱不平地说:“安雅,你太过分了。”
原来这世上竟还有好人,不会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我正准备两眼含泪对他道一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刘星帮我情”时,他的下半句就砸过来了:“没看到安琪现在已经够酸了吗?”
我的一口拉面顿时就呛在喉咙,他们俩在对面笑得“颠鸾倒凤”。
“狗-男-女!”我缓过气来之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接着拉开凳子,愤然起身,拍拍屁股,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利落地遁出早餐店。
后面马上跟来安雅的一声怒吼:“我靠!安琪你以后逃单能换个新招吗?”
我看着手机上的那条未读短信,哭笑不得。短信说我哥出车祸了在医院,让我去转账。这些个骗子真没一点技术含量的,难道他们在发短信之前就没查到,我安琪现在无父无母无兄弟,孤家寡人一个吗?何况我现在穷得就剩下这套别墅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这周过得云淡风轻同往常无异。只是我们的组长菁姐倒常被召上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直让楼下办公室这群对夏总念念不忘的女人们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