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可以想见,我这边分别时日不会长,可她那边却不会短了。
原以为她会隔一天半天就回天看看,结果那没心没肺的丫头乐不思归,几天都没见人影。
于是我觑了个空,带了些她当用的东西去看她。
这一去却有了不同的体味,让人如坠梦中。
依着她的喜好,我轻易的找到了阿宁居住的桃林。山间野地,茅屋杂草。她倒是对这些身外事毫不留意,不重享乐。
将天黑了,她才心不在焉的晃了回来,还是一副狼狈模样。
我这千百年来见过的女子不胜枚举,却从没见过哪个女仙女侍是这副形状的。
除非是才经了苦战苦修的兵士、将死的女妖……
她倒是毫无所觉,见了我更是满面惊喜。
我心中高兴,却想着阿宁总嫌我不会说笑,于是鬼使神差的幻出一面水镜让她看看自己的尊容,好逗逗她。
我果然是不适合说笑逗趣的,她看了水镜立刻怔在当场。
像是生气又像是委屈,又像是要哭,我满心忐忑悔不当初。恨不得手足无措,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劝哄她。
结果,她生没生气我不知道,性格倒是一点没变,永远是半点亏也不肯吃亏。
在我进退失据的时候,竟弄了两只手的泥团径直往我脸上招呼。
我怕是这一辈子也没有那样呆怔过吧,被她抹个正着。
污泥软绵,她的手也是那样软糯温暖。
离得那样近,她明亮眼眸中的调皮和唇边的偷笑那样清晰可爱,淡淡的暖香扑面而来。
耳边有闷雷声轰隆作响,之后就是万籁俱寂。我的心第一次有了存在感,扑通扑通……像擂鼓一样在我耳边急促而隽永的响着。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身的热量,尽数聚集到了脸上耳朵上,烫的像要炸开。脑袋里塞满了棉花,半点缝隙也无,思考不能。
像似过了千万年,又像似一瞬间。她后退嬉笑,心跳声渐渐的变小直至消散无踪,耳中重新获取了周遭的声音。热气也一点点散去了,我的脸上耳朵慢慢恢复正常。
热血渐渐回退,脑袋也一点点清空,理智渐渐回笼。我的第一反应是阿宁不能这样和凡间的郎君公子相处,绝不能摸男子的脸。
我定定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心中百转千回,却张口结舌,语不成调,“阿宁,你……你……”。
我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说不出话来,面色就愈加严肃。
她初还嬉闹,见我面色不对,似乎被我反常的模样吓到了,也发觉了不当之处。收了调皮,喃喃的在那里狡辩,时不时还偷看一下,最后被我看着终于乖巧的不说话了。
我该欣慰吧,在凡间这么久,也学了些眉高眼低,知道看人脸色了。
阿宁倒是还有些脸皮,边说边挪过来,扶着我的胳膊讨好道,“好了,别气了,我给你打水洗脸。我们两个天庭重臣脏兮兮的在这里,被人看见了还不有损天庭的威严啊。”
我被她的歪理气笑了,“真是辛苦仙子了,我这就回去把仙子的仙娥侍儿派来服侍。免得仙子在泥坑里打滚,传出去让人笑话天庭。我哪里敢要你这样的军中将士,有了你我这个主将怕是要短命啊。”
被她扶着的胳膊像是挨着三昧真火,直想跳开逃走。
我哪里曾对她这样疾言厉色,胳膊越烫口气也越来越激动,趁势甩开她就要走。
阿宁连忙拽住我的衣袖,“哎,别走,你戏弄我一次,我戏弄回去不是很公平吗,你别气了,我错了。”
我的胸口上下起伏,脚下也没再动作。
阿宁再没有巧言善辩,而是伏低做小,连连告饶,好话说了一箩筐。
借着这个空档,我终于平复了心情,稳定了情绪,面色也恢复如常。
任她拉着坐到了石凳上,松口道,“这次就算了,再不能这样不稳重,不能……对人动手动脚了。”
一想到她会这样碰触其他男子,他就抑制不住的杀意沸腾。
卫宁只求他消气,连忙点头,无有不应。
见她难得这样乖巧听话,我心头的无名之火终于慢慢熄灭了。
难得见面,好好说说话才是正理。
之后我压下了心里的复杂情绪,恢复平日的模样,把送来的东西一样一样交代清楚。
她倒是万事不过心,也没有和我生气,兴致盎然的一样样研究。
直到看到琼浆玉液她才苦了脸,古灵精怪的模样看的我心里暖融融、软绵绵的,忍不住在一边偷笑。
没法子,这是陛下娘娘的恩典,她也只能谢恩。
念及三界的凶险,我将压箱底的紫金葫芦给她带了来。又想着她爱玩闹,还从库房深处翻出来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弟妹把玩过的玉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