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春日里,东北地区却不比中原,夜间寒冷犹如冬日一般。将军府本是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便要全府里撤炭火的,瑶华居却是个例外,又给多烧了半个月的暖笼子。眼看着将及三月,夭夭夜间怕冷,便哄着经常来玩的姝儿陪睡,两个女孩儿凑在一个被窝里,香香暖暖的十分舒适。作为安抚冯氏的补偿,夭夭便说可以教姝儿识字;瑶华居的吃穿都是上等的,冯氏自然情愿。
“这些日子家里忙,我没顾得上问你的功课和起居,不许恼我。”老赵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卷文章来,又笑问道,“这是你作的?”
夭夭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是自己略作改动的《三字经》全文,似是张氏如筠的笔迹,端方娟秀,一如她的品格。
夭夭看了看,便笑着递还给他,道:“小孩子识字,不外乎读写记诵,三字的韵文可比大段晦涩的孔孟文章要好许多。我闲居无聊,好歹有姝儿陪着,便信口编了一些文字教她,怎么,将军觉得不好吗?”
“没说不好。”老赵把那一卷字纸宝贝一般地塞回袖子里,见她含笑一脸的狡黠之色,无奈道,“我是真不知道你的宿慧从何而来。你可知道,这篇文字是如筠录的,前些日子落在张先生手上,张先生看后还道是哪位老儒所作,便抄了过去,不想竟是你——”
夭夭鼓鼓嘴“哼”了一声,打断他说话:“我要回白山。”
自过了年,为了二人订亲,赵老爹几乎倾了一半的府库办了纳征的礼,一车一车地押运着送去了白山。
大事已定,赵楮跟她却日渐疏离起来。首一件为了夭夭养伤,便不再去藏麟斋公务,所有的事皆由他大包大揽了起来,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富贵闲人”,每日吃饱等饿,两人见面的次数和时长皆打了折扣。次一件便是名分定了,老赵却凭空多了许多顾忌,与她相处时更重礼数,十分庄重,颇有些夫妻或同僚间相敬如宾、一团和气的样子。
日子一长,夭夭便有些暗自神伤。
老赵见她好端端的突然变了脸,整个人扭了几下缩进被子,一副愠怒的样子,笑着拍了拍,耐心哄道:“你这孩子,为什么突然生气?我去‘琴月居’是为了查看煊儿的功课,并未留宿。至于若昭那里,我一个月也才正经去个一两回,平日里也多是坐坐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