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康王头脑一阵轰鸣,急忙跳下马直奔玉辂车。
为了此次出行,康王本做了万全的准备,比如那车驾,外头的人看着金碧辉煌,是正常宫辇的样子,内里却别有洞天,设置有双层的轿厢,既防刀剑流矢,又可隔绝烟火,何况如今街上一乱,王驾已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地护住,难道是有鬼不成!
康王一脚踢开挡住道路的宫人,颤抖着揭开辇轿,一股刺鼻的甜腥气瞬间冲入鼻腔:
耶律倍尸身仰倒,肋下是一个圆圆的指顶大的小洞,浓稠的鲜血自洞口汩汩而出,顺着衣襟如一线泉水淌在大腿上;王妃捂着小腹伏在丈夫肩上,额头冷汗涔涔,嘴唇抖动着不能发一言,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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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你别说话,别说话,不会有事的。快去宫里请御医!”耶律阮突遭大变,一时间心神俱乱,忙将王妃抱到最近的一家屋舍,屏退众人亲自为母亲检查伤势。
东丹王耶律倍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生辰竟是死忌。
他和王妃高高兴兴地坐着儿子亲自监造的玉辂车,宫人前呼后拥,熏香演乐,一路上皆是百姓们的恭贺之声,耶律倍得意洋洋,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大权在握的“人皇王”。
他似乎忘了自己在这片土地上做过的恶事,忘了多少家庭因过重的租税家破人亡,沦为四处乞讨的流民;忘了自己放任契丹兵卒四处抢掠、“打谷草”,激起了无边的民怨。为了讨好草原的亲弟弟——契丹的新国主耶律德光,搜刮完广大的贱民、农奴,又将东丹牧民们的牛马作为贡品,一批批送至中京。或许是惧怕契丹人的铁骑吧,百姓们是什么?牛马一般的存在,看见了虎狼,自然温顺如羊,任人宰割。
耶律倍刚要命宫人打开王辇,叫百姓们一睹王威,便听见主街上一片混乱,头上传来数声流矢射穿车顶的声音,“捉刺客!”“救火!”的叫喊声混作一片,耶律倍才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他要下车查问情况,却被胆小的王妃抱住了腰,死活不肯放手。耶律倍直挺挺地坐在王座上,大怒道:“你只管担心我,难道不担心你亲生的儿子吗!”
“停辇!” 耶律倍一声命令,禁军立刻拥上来将王辇团团围住,那精美的玉辂金帷车外面的一层已被烧了半边,淋淋漓漓地滴着炭灰水,显得十分狼狈可笑。
“差点儿叫这老匹夫逃了。”周斌混在宫人之内,皱眉将袖口松了一松,紧紧地盯着前方的王辇。两名近侍一左一右合力打开王辇的外门,又将隔门用力推开,露出大王圆胖黝黑的尊容来,周斌面无表情地看了耶律倍一眼,心中不由纳罕:“当爹的这副模样,也能生出那般美貌的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