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斌见她秀发如漆样拖在脑后,绢衣素裹,身姿袅袅如山林间的小狐一般,正贪看时,她倏然一转便隐在屏风后。
他盯着那轮廓,一瞬间胸内激荡,喉间焦渴无比,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忙掩饰着咳了一声,不好意思道:“扰了郡主雅兴,只是观日岭守将林守成来报,苍山方向似有异动,只怕今夜东海女真又会来骚扰。杨将军已经得到消息,安排御敌去了。叫属下禀告郡主,若是晚间北边有些动静,请郡主莫要惊慌。 ”
“这十几天,东海女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我在北面山里布置了不少暗器、陷阱,可都是些要命的机关;他们只怕是能来得,却回不得。”夭夭趴在桌子上一手支颐,一边朝周斌、张弥笑道,“这是小事,可还有别的事儿吗?若没有,便退下吧。”
夭夭等了一会儿,见周斌、张弥都沉默着不说话,便站起来,认真道:“正厅里的沙盘你们也见了,如今情势并不好,周将军若有什么高见,不放明言。”
“今日咱们去江源,探听到东海女真也时不时地前来骚扰,也不恋战,一两日便来一回——而观日岭西边的山林里亦有斥候行走的痕迹,且十日有五日都能发现女真人的尸首。”周斌语带隐忧,只慎重分析道,“方才我与张弥及褚一隆商议着去看沙盘,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东海女真一向与东丹人有勾连,如今我们白山部一心只防备着契丹人,只怕会给他们以可乘之机。如今西北的防御甚是周全,南边是高丽,东边则是大海,若是东海女真在西北做疑兵,掩盖了真正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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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人有意和咱们交好,属下和周大哥商议后,觉得不如借他们的力,防守海上。”张弥站了起来,大胆建议道。
“东海女真只是一个没落部族,值得咱们如此大费周章吗?”夭夭在屏风后踱着步,一想到要和高丽王那个中年大叔虚与委蛇,只觉浑身不自在。
“阿夭,可别小看他们。”小四不知道何时闪身进来,捉住她语气激愤道,“你不是问我安木图去哪儿了吗?我告诉你,他就是被东海女真人捉去了;若不是他引开那些野蛮人,我多半也是死路一条。既然敌人都欺负到眼前来了,你怎么还这么畏首畏尾的,不敢决断呢?”
周斌和张弥冷不防见她闯进书房,也不敢拦,只面面相觑装没看见。
“咱们在江源大营不是说过吗,急事缓办,这事儿得等我理顺了关节,再和杨叔叔商议后才能定,对东海女真动手的事儿,关系着我们白山的安危,我不能为了和你的情谊一意孤行。”夭夭挣开她急切的手。小四有点失落,惶然笑道:“你还记得在雪山时,你为了找你家将军,把我们完颜部的勇士带进山里的事儿吗?”
夭夭听她提起往事,怄得红了脸,狠心道:“不行。我不会借兵给你。安木图大哥如今已失踪了半月有余,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只怕九死一生,只好看他的造化。我的卫士虽是精锐,但却不是给你报私仇用的。至于杨叔叔手下的军将,若是轻出,白山数万族众的安全谁来负责呢?”
“哼——”廷莪见她冷心冷面不肯妥协,一灰心便落泪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