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呻吟着，趴在床垫上用蹄子捂住了脸。“不是不太顺利，”她承认道，“根本是寸步难行。”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聂克丝同情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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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派克回答了她，“第一，他们不让她的头号助手帮忙。”他板着脸，“我就在会议室里干坐了整整一天，什么事也帮不上，不过至少还有小不点和咖啡陪着我。”

“为什么？”聂克丝莫名其妙地问道。

斯派克气哼哼地看着她，用拇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喷火龙！”然后他又指了指落在自己背部的棘刺上的小凤凰，“火鸟！”然后他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书本。“不防火！”

“可是我们是住在图书馆里的，那可是一棵树！”聂克丝说道，“你们从来也没出过什么问题啊？”

“我跟他们都反复说过了，可他们根本就不管。”暮暮郁闷地说道，“他们半点也不敢大意，”她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躺过来。“这还不算最糟糕的，那图书馆……简直就是灾难，他们把所有的书本都从书架上搬了下来，而且堆得到处都是。黑晶王考虑得还真周到，大家对目录和索引之类的事情连半点印象也没有。我们不得不把所有的书本，每一本都重新编目，我已经向上面递交了把帮忙的小马数量增加三倍的紧急申请，否则这永远也干不完。”

“而且，几乎没有谁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为什么他们不听你的？韵律舅妈不是让你负责指挥吗？”聂克丝问道。

“没错，但似乎根本就没什么用处。那里的每一只小马的年龄差不多都大我三倍，而且基本上他们都是一些挑剔的老头和老太太，早在我还没生出来之前他们就在图书馆里工作了。他们全都特别注意跟我强调这些东西。”她翻着白眼。“一开始大家都非常热情——‘哎呀呀，赛蕾丝蒂娅公主那里派来的小马？住在现代图书馆里研习的硕士高材生？真棒啊！’不过他们看着我的那样子，嘴撇得活像是含了个去了皮的柠檬似的。”

想到那样子，聂克丝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们那些榆木脑袋明白，如果想和坎特拉皇城的图书馆管理系统相兼容，那他们必须使用便携式计算机系统才行。但是我向他们提的那些其他建议：为了新图书馆管理员预留的ID编组，雇佣额外的帮工，甚至稍微组织一下给图书编目的团队——他们就又是抗议又是反对又是狡辩，不然就是干脆不理不睬。这简直就像是放牧一群猫咪！一群戴着毛绒假发和小眼镜的猫咪！”

“至少帮工都还听我的话，但是每过五分钟，他们之中就有谁背着我做一些和我的指示完全相反的行动……”暮暮沮丧地用脑袋撞在床柱上。

斯派克哼了一声，“在我看来，你还是别再给他们提什么友善的指示，直接严厉点儿，下命令吧。”他说道。

聂克丝赞同地点点头，“要是你是老板，他们就得听你的，要是他们不听你的，你就得让他们听你的。”

斯派克稍稍弓起眉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还真懂这一套，我猜，该不会是梦魇之月时候的……”

聂克丝怒了，“我才没想那些东西！我在想的是车厘子小姐是怎么管学校的！天，要是有谁敢给车厘子小姐惹麻烦，她会把他们管的死死的，活像是粉笔盒里的粉笔！”回忆起上次珠玉冠冠在班里对车厘子小姐出言不逊的那一次，聂克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用前蹄揉了揉鼻子。哎呀……

看着前梦魇之月一想到发怒的老师的视线就吓得直哆嗦的样子，暮暮忍俊不已。“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这么做，聂克丝。”她说道，“这比起管理学校来还是要复杂一些的。”

聂克丝若有所思地咬着嘴唇。“而且，斯派克也说得挺对……”她说道，“这也是关于……从身为梦魇之月的日子里学到的那些……”暮暮有些好奇地抬起头，“我是说……”聂克丝继续说下去，“当我变成了梦魇之月的那阵子，几乎所有的坏事都是法汇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时候出的主意，可是，本来应该是我命令他才对的。我听他告诉我梦魇之月应该如何行事，我听他告诉我应该把小苹花、甜贝儿和飞板璐关进地牢，我听他告诉我应该把你关起来。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而且照他说的做，和我自己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我那个时候可是女王！这实在是讨厌死了！”她耸耸肩，紧紧地抿着嘴。“不然的话，我的行为可能会好得多，但是……你知道的。”

暮暮沉吟着，她意思到，她的女儿或许说到了重点。生活中的教训也可以来自于完全陌生的地方。“我会认真想一想的，”她说道，“不过现在，大家都该上床睡觉了。”

“看来斯派克和小不点明天会留下来，和你一起陪着银甲闪闪舅舅。”她轻轻地催促着斯派克和聂克丝爬上自己的床。“斯派克，看看你能不能让我哥哥别老呆在皇宫的办公室里啃雏菊汉堡包，好吗？我真不希望他跟我女儿又大眼瞪小眼地过一整天。”聂克丝咯咯直笑。

“我尽力吧，你明天没有我陪着真的不要紧吗？”斯派克担心地问道。

暮暮笑着从床上爬了下来，“起码死不了。”她打趣道。独角兽凑到聂克丝的床边，给她掖好被子，“晚安，宝贝儿。”她在聂克丝的脸上落下轻轻一吻。

“晚安，妈咪。”聂克丝打着哈欠回答。

暮暮从眼角很敏感地注意到了斯派克望着她的表情。很早以前他曾经抱怨过不要用“把我搞的像个小屁孩似的”晚安方式，但是，他眼中的神情是不会说谎的。她同样也走到了斯派克床边，给他把被子掖好。然后在他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晚安——我特别的小家伙。”她说道。

斯派克笑了，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蜷缩着。暮暮关了灯，爬到了她自己的床上，很快，她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