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斌想说她一句痴心妄想,眼角余光扫到窗台,下午砸碎的玻璃窗,还用报纸糊着挡风。

这会儿说穿了,怕是又要惹得沈明娟发疯撒泼。

“随便你。”

他走到炕边铺床,学着她下午那会儿的冷嘲热讽,“不过提醒你一句,去的时候多穿一条棉线裤,再多带两条手帕,跪着哭求的时候免得遭罪。”

“砰——”

一只拖鞋砸到张国斌后背,张国斌头都没回地继续铺床,沈明娟不解气地脱下另一只又丢,“还不是你没用,要是你有本事,我至于这么低三下四?”

“对对对,我没本事,你该去找一个有本事的,有本事的男同志能有我好脾气受着你?”

张国斌抖了抖枕头,脱了外套和裤子上炕,“到时候你怕是又后悔没找个条件差些,脾气好的男同志当丈夫,也就我们张家能容你作威作福。”

“到了别人家,你真以为谁都会让着你?”

张国斌的话有他的道理,从前没对沈明娟说过的话,经过上次吵架,再没多余顾忌。

总之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是沈明娟,能娶到我是你张国斌的福气,当初排着队让我嫁的男同志,能从军属大院排到什刹海公园。

会选中你也是因为你脾气好,要不然你以为我看中你什么?”

夫妻俩反唇相讥,一个赛一个刻薄,心里却并不如嘴上说的那样想。

炕上两床被褥,一床是红色芙蓉花缎面被,一床是蓝白格子被罩。

隔着一条无形的分割线,谁也不愿意挨着谁。

谁也不肯再迁就谁。

被报纸糊住的玻璃窗,到了后半夜有些渗冷风,快天亮时又“噼里啪啦”落起雨。

让本就渗冷风的破碎玻璃处,吹得人更冷。

松柏树针被吹落不少,泥土气息混着草腥气,让人心脾透舒。

“阿嚏——”

喝完奶玩小汽车的虫虫,有些感冒着凉,一个喷嚏打得小家伙自己都惊讶。

“哎哟,着凉了?”

虞晚拿着一辆小汽车撞儿子摆着的红色汽车,眼神有些幸灾乐祸,“让你小调皮夜里乱蹬被子,还不肯睡暖袋。”

虫虫歪着脑袋哼唧,小胖手一会儿挠挠鼻子,一会儿又开始扒拉帽子。

“张姐,你让文慧嫂给虫虫煮点驱寒汤,再煲些梨子水,一会儿的辅食量减半。”

张姐听了吩咐下楼去通知文慧嫂,虞晚看了下时间,确定老爷子那边方便后,半提拎着虫虫去隔壁准时报到。

“爷爷,孙媳跟您的小曾孙虫虫来看您了。”

四月九号是沈明礼生日,虞晚把儿子丢给老爷子和勤务兵,自己进书房拨打西昆军区医院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