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清楚为何这次没能在天亮就回去,但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她去多想。
脚下大地开始颤抖低吟,细碎的泥块在震颤着挪动。
天际被雾蒙的云层覆盖,那后面传来渺远而磅礴的轰鸣,像是什么巨物将要降临。
“你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任晚微微抿了抿下唇,视线中有些许的凝重,先是抬头瞧了眼亓鸩,随后又望向远方。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似乎数不清。
黑点汇聚成线,面,她细细看去,才发现是那些夜里隐匿在这方试炼场的舞勺孩童。
他们其实和亓鸩很像
连眼睛也是,黑得可怕,像带着歇斯底里的冷静。
“要开始了。”亓鸩站在了她身前,半挡住了前方。也就是在这时,任晚才发现,原来这个时候的亓鸩就已经比她高了一点了。
任晚侧身看去,前方一大片的空地,所有的天坑在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化为平地,只有遥遥远处好像多了个骇人的渊坑。
就像是夜里的天坑全部汇聚成了那一个。
那才是真正的虿盆。
“吼——!!”
一声巨兽的怒吼出现在天际,那厚重如起伏小山峦的乌云被搅动着,旋涡中间出现裂缝,乍现的却不是什么光,而是一条龙,一条蛟龙。
光滑如黑璃的鳞甲片片覆于其身,泛起别样的瓷泽,那种厚重到喘不过气的压抑不仅仅来自于这蛟龙的威压,还来自于它本身。
和当初在金平村见过的不同,这个是活生生的。
据说,蛟龙五百年才能化为龙,而蛟龙又是由虺五百年而来的。
它眨着眼,龙须在庞大的龙头周围浮动,威压随着一声浩荡天地的龙吟剐起罡风,所有人都不得不为它抬首。
“这是龙?”任晚拧眉远眺,墨发也丝丝缕缕飞扬,她周身衫翩跹,呼呼啦啦被吹鼓起风声,整个人几乎被风卷走。
魔域之内的蛟龙,谁会驱使?
“嗯。”亓鸩秉持着寡言的特性,但的确也更加谨慎,他凝神盯着那边的云层中的蛟龙,心绪纷乱。
那边的蛟龙似有所感,竟真的微微转动龙头,回视了过来。
那双寂古无波的眼中,倒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股血腥猛地涌上来,亓鸩忍着烈火烧灼丹田之感死死把那口血压下,眼神越发锋芒毕露,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
他嘴边甚至还勾起抹挑衅的浅笑,不怕死得很。
任晚虽然不知情况,但也清晰得感知到亓鸩身上散发出的戾气,或许,那云层中的蛟龙有古怪。
“你没事吧?”她有些担心,轻轻扯了扯他衣衫。
那边的云层再度合拢,那蛟龙曳头在云里隐去了身形,应该是离开了。
亓鸩这才转过头,看向她,在视线接触的那一刹,他眼底的阴郁烟消云散,“怎么?你是怕我会死在这。”
又是这种没所谓的语气,任晚却只是愣愣地瞧他的嘴,一开一合之间,唇瓣内侧是殷红的血迹,像一朵张开的艳红花朵。
里面的花汁被挤压出来。
亓鸩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猜中了,眨了下眼才又道:“你是两百年后来的,你应该清楚,我不会死。”
任晚抿了抿嘴,低下了头,深吸一口气息,复又抬头开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