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阿嫣,你病了,好好养病吧。”他站着,低头轻睨着她,为她下了最后的判决。
——
照例,晨起后,亓厌疏总要来亓悟这里坐上一会儿。
“父亲,”亓厌疏望向上方坐着的人,“我寻到嫂嫂了,把她带回来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叫上方无声无息的人,缓慢地正视起下方之人来。
“你又要做什么?”
亓厌疏,微变了神色,重复道:“又?”
“父亲你何以用这个字。”
亓悟眼中毫不掩饰对他的恨意:“你做的还不够么?你想毁了整个亓氏?”
一室静然,亓厌疏不语。
“她是无辜的……”
亓悟试图唤醒亓厌疏最后的良知,可偏偏,就是这句话。
“她自然无辜!可是,父亲,这世上无辜的人多了去了。”亓厌疏几步走到了亓悟身边。
“我母亲的命,和你那亲妹孽种的命比起来,哪个更无辜呢?”
亓厌疏死死地盯着亓悟的眼:“你那阴暗龌龊的,令人作呕的感情,我便是想一想,都嫌恶心。”
像是被他尖利的话给戳破了一层皮,亓悟面上苍白得可怕,只是勉强地维持着面色不溃。
亓厌疏见他这副模样,忽然又觉得没意思,只是捏了捏他这父亲的肩头。
他轻声宽慰道:“父亲你也不必担心,你我都知道的,亓氏中人,是没办法自相残杀的。”
亓厌疏走了,也抽走了亓悟的最后一丝气力。
只留他,无力地瘫坐椅上。
……
亓厌疏心底一直都清楚,任晚无辜,甚至在白日里,就在祠堂里。
他母亲牌位所在的祠堂院子里。
任晚就站在槐树下的景象,正正与他记忆里母亲的身影重合。
她们都是一样无辜的人,被利用,就连性命的去留,也被当做一步棋。
可是,他手上的罪孽已然足够重,
洗不清了,
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他连进祠堂见他母亲一面也做不到。
现在的他,只有报仇,只有仇恨才能支持着他走下去。
不然,他此前数百年的光景,要算什么呢。
那从前都不算活着了。
亓鸩视线扫到桌上的备好的纸笔,还是伸出手,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