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超重警告,所有人都表情一松,就连被长胡子扒着的人都停止了挣扎,满心满眼等待电梯关门。
宴书舟呆呆地跪在地上,过大的打击让他神情空白,耳边一声轰鸣,所有的繁复嘈杂的声音全都离他而去,化作嗡嗡作响的蚊音。
他眼前猛的一黑,只觉得下一秒就要死去,于是濒死的危机感让大脑本能的催促身体喘气,待到黑暗自中心褪去,他带着泪光的眼眸看向前方。
只见那与他朝夕相处的几十人摩肩擦背的挤在一起,电梯暗黄的灯光打下无数阴影,模糊了他们的面孔,让他们的神色看起来阴暗冰冷,像阿鼻地狱的恶鬼从黑泥里爬出来窃窃私语。
他恍惚间听到恶鬼在警告他不要靠近、不要踏入。
他们冷硬的神色,恶狠狠的语气,似乎只要宴书舟敢踏进来一步,就生啖他的血肉,活剥他的皮,而在门开始合上的时候,又是那么欣喜若狂。
电梯两边的门缓缓合上,两边的人影开始消失,渐渐的,他只能看见站在中央的父母。
那短短的几秒沧海桑田,漫长地仿佛过了一生。
宴书舟想起自己儿时在孤儿院里,吃不饱穿不暖,孤独地坐在破旧的秋千上,日复一日等待着会领养他的人,渴望着自己也能有个家。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对生不出孩子所以想来领养的家庭,他洗干净自己被院长夸过好看的脸蛋,装乖卖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贴心的好孩子,然后满怀憧憬走进新家庭。
养父母给了他最严厉的教育。
因为考试没有得到第一,就被父亲拿藤条抽的浑身是血,然后关进阁楼,整整三天滴水未进,不管怎么认错求饶,都无人问津。
因为饭桌上一个礼仪不当,被父亲勒令脱光衣服跪在鹅卵石上,淋着倾盆大雨,最后在深夜倒地不起,高烧一周不退。
领养当天温柔抚摸着他头顶的母亲,则每天都坐在梳妆台前精致的打扮自己,让下人来警告他受罚的时候不要喊那么响,会影响到她化妆。
在他因为饥饿胃痛难忍的时候,告诫他要好好听父亲的话,然后将昂贵的牛排喂给那只皮毛顺滑的猫。
家里如此,学校里也如此。
孤儿院出来的小孩即使装的再像,在贵族学校里也还是格格不入,可他却有一张会吸引女孩子的脸,于是就被更加有权有势的人按着头欺负。
大部分贵族小孩并不会亲自动手,因为这样有损风度,但是却会花钱找外面的混混来教训他,剪烂他的衣服,对着他拳打脚踢。
宴书舟往往无比狼狈,但他从来不敢跟父母说,他怕他们觉得他是个麻烦,会把他丢出去,这样他就没有家了。
可终究纸包不住火,他被人欺负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
他永远忘不了养父母当时的那个鄙夷的眼神。
“到底是个外面的野种,废物一个,真是丢我们宴家的脸,没有我们根本活不下来,要是我们亲生儿子,绝对不会这样。”
彼时的他无比羞愧地低下了头,因为他对不起父母,给父母蒙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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