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鼓声传来,似乎一下下敲打到迹见赤梼的心口。是敌人?不会,袭击者可不会蠢到暴露自己的位置,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一股新的力量在迹见赤梼身上燃烧起来,他调转马头,向鼓声响起的方向走去。
微弱的火光从背后照来,迹见赤梼眼前只有斑驳的鬼影,他只能寄希望于马了,这头可怜的畜生,如果我能活着回去,一定要用豆子和鸡蛋好好报答它!迹见赤梼正暗自发誓,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待到他重新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四个人包围了,从他们手中血迹斑斑的武器来看,多半是凶非吉。
「杀了他!」
求饶还没从迹见赤梼的口中吐出,包围者已经挥动了手臂,沾满血迹的矛尖对准胸口戳了过来,迹见赤梼尽可能侧过身子,避开这一矛,但对手横过矛杆一扫,这一次他再也躲不开了,矛杆击中了下巴,迹见赤梼摔倒在地,胸口被一只脚踩中,矛尖直抵咽喉,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噗!
随着一声轻响,迹见赤梼感觉到脸上被一些液体溅湿,随即便听到一阵凄厉的叫喊和武器和肉体相互撞击的声音,他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只见刚才那个正准备要自己命的家伙,正趴在自己旁边,脑袋就好像一个被打烂的西瓜,其余三个人正在围攻一个手持双戟的敌人,确切的说是正在竭力抵抗那个敌人的猛攻,迹见赤梼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将力量、速度和娴熟的技艺如此完美的合于一身,尤其是双手同时挥舞短戟如此沉重而又复杂的武器,只在转眼功夫,那三个围攻者就被一一击倒在地,宛如镰刀下的芦苇。
「师傅,都处理干净了!」李波将手中的铁戟连续插入几次泥土,去掉上面沾染的残血,否则一旦凝固之后就麻烦了。
「去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残敌?」曹文宗蹲下,准备确认一下这家伙是否还活着,旋即便觉得有点眼熟,便将其扶了起来,借助北边而来的火光细看。
「咦,你不是那个来过船上用银子买唐货的倭人吗?」曹文宗看了看迹见赤梼的伤势,笑道:「你还真是好运气,府君让我带几个徒弟出来探路,却撞上你?若非遇上我们,你就算不死,这条腿也废了!」说罢他扯开迹见赤梼自己胡乱包扎的伤口,从怀中取出金创药洒在伤口上,重新包裹好了,将其扶起身来:「李波,走,咱们先把这小子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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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原宫的废墟上,扶余丰璋站在一棵大树下,殷红色的火焰映照在夜幕之上,仿佛凝固的脓血,目光所及之处,到处是残垣断壁。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过去是作为人质和乞援者,这次却是作为征服者。这世道就像车轮,没人能永远位居人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机会到手就死死抓住,绝不放手。
咚咚咚!
「是鼓声?」扶余丰璋用不那么确定的语气问道:「这个时候?」
「没错,这应该是在召唤人去保卫他!」沙吒相如道:「就算是再迟钝的家伙,这个时候也应该知道是遭到袭击了!」
「真是蠢货!」扶余丰璋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有几个人会服从召唤?鼓声只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是敌人还是支持者,哪个多这就不一定了!」沙吒相如道:「这个时候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了!总不能逃走吧?」
「呵呵!」扶余丰璋笑了起来,他的手掌抚摸着下巴上尖利的短须,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开心:「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我们来告诉那家伙他错了吧?还有油吗?」
「有!」沙吒相如吐出一口长气,最后决定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陛下,我们
还要继续烧下去吗?您应该知道这飞鸟京对于倭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即使是中大兄皇子,他看到飞鸟京被烧成一片白地时,也不会饶恕我们的!」
「无论如何中大兄皇子都不会饶恕我们的!」扶余丰璋道:「确切的说,那三个人都不会无法拒绝唐人的要求,无论谁登基为王,都会用我们的脑袋去讨好唐人,换取本族的俘虏!」
尽管沙吒相如早已知道一切,但当这句话从扶余丰璋的口中吐出时,依旧被吓了一跳:「如果真的这样,我们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