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改道,我要立刻面圣!”普安长公主道。
太极宫,甘露殿。
“九妹,怎么今日得空进宫?”李治指了指普安长公主面前的瓷碗:“这是献上的骆驼奶子,可还喝的惯?”
“多谢陛下厚赐!”普安长公主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她并没有打算绕弯子,径直道:“方才送别十七妹,她说了些话,妾身觉得还是应当说给陛下听听!”
“哦?她说了些什么?”李治的目光闪动了一下,问道。
“她说薛将军虽勇,但吐蕃人却不易于,而且此番出兵路途遥远,山高天寒——”说到这里,普安长公主稍微停顿了一下:“虽然她没有说下去,但大概的意思也很清楚了,她还说若是英国公、凉国公为帅就好了!”
“英国公、凉国公为帅?”李治笑了起来:“十七妹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若是可能的话,寡人又何尝不想用这两位呢?薛仁贵虽勇,但资历到底还是差了些,未必使得动众将呀!”
听到李治并没有因为西平公主的不祥之语而生气,反而承认了薛仁贵为帅的确也有不妥之处,普安长公主精神一振:“那为何不等一等呢?英国公虽然已经不在了,凉国公可还健在呀!便是有病,待其病愈之后再领兵出征便是!”
“九妹呀!”李治闻言笑了起来:“凉国公今年少说也有六十多了,他年轻时又多被金创,这个年纪病哪有那么容易好的?而且吐蕃人在安西、剑南那边的活动也十分频繁,他们可不会凉国公病没有好就等着寡人。对了,提到剑南,王文佐便刚刚有一份奏疏来了,里面的东西很有意思,九妹你也看看!”
“王文佐?就是那个最先攻破平壤城的那位?”普安长公主问道。
“不错,就是他!”李治从几案上拿起一份奏疏递了过去:“寡人看了之后很是感叹,他能在百济、高句丽、倭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绝非偶然,寡人打算把这份奏疏抄录一份,给薛仁贵送去,然他也好生看看!”
普安长公主疑惑的结果奏疏,细看起来,只见王文佐先提到部下生擒一名吐蕃副百户,后面就是对这名俘虏的审问记录,从这俘虏的姓名,年纪,出身,家中人口多少,田产牲畜,每年产出,所用工具,所承担的赋税,事无巨细,洋洋洒洒的写了五六百字,普安长公主正暗自奇怪这王文佐为何要将这些东西写在给天子的奏疏之上?更奇怪的是天子不但不觉得其写的琐碎,反而大加赞赏。
“九妹可是觉得这王文佐不识轻重?连这些有的没的也写在给寡人的奏疏之上?你继续看下去,后面才能看出他的妙处!”李治笑道。
“是,是!”普安长公主刚忙继续看,只见王文佐在罗列完这些细节之后,就开始根据这些开始推断吐蕃基层军官的生活水平,可能动员的兵力多少,持续时间,以及其赞普(国王)能否从盐茶收到赋税,事无巨细,有理有据,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在剑南方向的唐军应该采取联络诸羌,通过盐茶为代表的贸易积累财富,逐步拉拢分化临近的吐蕃贵族,从经济上削弱对手,深化其赞普与贵族的矛盾的方式,打击对手。最后就是要求给予自己开展盐茶贸易的特权,并表示现有的兵力已经足够,无需增加兵力,就足以抵御甚至击败南线的吐蕃军队。
“如何?”李治看普安长公主已经看完了奏疏,笑道:“是不是觉得这王文佐不像是韩信,倒有几分像是张良?”
“是,是!”普安长公主强笑起来:“恭喜陛下洪福,有如此良将!”
“这也是祖宗庇佑!”李治笑道:“蜀兵羸弱,寡人本来还打算从关内道抽两万人给他,既然他说无需增兵,那就更好了,可以把这两万人给陇右,薛仁贵那边的把握就更大了。至于他要搞盐茶贸易,这个无妨,给他加个剑南营田副使的差使,判盐茶事便是。”
看到李治这幅兴致勃勃的样子,普安长公主知道王文佐的这份奏疏让天子对未来的战事更增添了几分信心,自己已经没有继续进言的余地了,她又闲扯了几句,便拒绝了李治的挽留,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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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州。
地上到处是松针和被风吹落的树叶,仿佛一层棕绿色地毯,却为雨水所浸透。落叶在脚下咯吱作响。光秃秃的赤桦、高耸的云松和成片的冷杉矗立在旁。又一座高耸碉楼位于山岗,里面空空的,墙壁爬满厚厚一层绿苔藓,几乎直达塔顶。“这些石东西是谁修的?”王文佐问道:“是你们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