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大奸大恶之人必有常人不能及之处!”王勃笑道:“不过凌兄你有没有想过搭上周兴这条线,听起来这人前途无量呀!”
“还是算了吧!我可只有一条命!”凌季友喝了口水,苦笑道:“且不说这厮行事酷烈寡恩,我就算替他效力也未必有什么回报,只说他正在对付的可是王文佐,王文佐背后可是太子殿下。天子身体一直都不好,已经让太子监国了,指不定哪天天子驾崩,太子继位,那时周兴被千刀万剐也不奇怪!对了,你今天不是去沛王府了吗?沛王见你了吗?”
“没有!”王勃苦笑着摇了摇头:“守门的说沛王和东宫殿下一同去渭北田猎了,只收下了我的名刺,答应待沛王回来再禀告上去!”
凌季友看出了老友的忧虑,笑道:“子安你也无需担心,以你的文才,沛王肯定不会把你忘记,再说府中应该也有你的熟人,没问题的!”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王勃叹了口气:“此一时彼一时,沛王那时才十一二岁,现在都十六了,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再说当初因为我作檄文惹怒了天子,不但我被逐出长安,沛王也被牵连责罚,说不定他现在还记恨在心呢!”
凌季友正想安慰老友几句,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不对!”
“什么不对?”
“子安兄,这些天周兴在刑部忙的没日没夜,矛头就是指着王文佐,也就是指着太子。这个节骨眼太子怎么有闲暇去城外田猎玩乐?”
王勃此时也明白了过来,他思忖了片刻:“会不会是太子假作田猎,实际上却是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应该不太可能吧?”凌季友道:“东宫就在宫城之内,距离大明宫隔着一道城墙和一道宫墙,如果在夜里发动的话,只要能拿下玄武门,就可以直薄大明宫城,南衙之兵根本插不上手。可现在太子已经离开长安,就算发诏召集城外之兵,长安城内光是南衙和北衙之兵就有十多万,又有城墙凭借,仓促间根本拿不下来,更不要说天子尚在,一旦举旗便是逆贼,太子怎么会做这等蠢事!”
“这倒是!”王勃点了点头,正如凌季友所说的,唐代长安的结构其实是很有学问的,天子所居之处是整座长安城的最北端(大明宫建成之后其实是在长安城外的龙首原上),而长安的地形又是北高南低,所以长安城的制高点就是在玄武门。如果太子要搞军事政变,自然从东宫发动最方便。而且如果要搞军事政变,政变方第一要紧的就是“隔绝内外”,即切断天子和外间军队的联系,这一点太子有天然的优势,因为东宫就在宫城之内,天黑后各宫门都紧闭,没有特别诏命不许开门。政变方只需要搞定北衙禁军和天子身边人就行了,可如果太子在城外,要对付的可就是整个长安城了,明显难易程度大不一样。
“难道太子真的只是去打猎?”凌季友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王勃摇了摇头:“我们不知内情,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
长安渭北御苑。
“这边便是御苑,再往北就是艮原了!”太子扬起马鞭,对一旁的王文佐道,两人一同站在丘脊之上。
与渭河以南的平旷不同的是,渭北的地形就迥然不同了,除了距离河岸不远的一块平旷原野之外,再往西北便是山川塬交错,沟梁峁纵横,十分复杂。太子李弘说的艮原在今天有一个更加熟悉的名字——“黄土高原”。这片皇家猎场上没有村落、没有城市,没有道路,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树林、沼泽,风起云涌,长长的草叶摆动一如波浪,仿佛旷古之处,开天辟地之时。“一片绿海,真是辽阔壮丽呀!”王文佐感慨道,
“这个季节真是绿的时候!”李弘同意道:“不过春末的时候更美,漫山遍野都是各色各样的花,就像一片花海,秋天也很美,到处都是浆果,鹿、狍子、野牛都长得肥肥的,正是围猎的好时候!”
“这里太子殿下经常来吧?”王文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