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先去范阳?”曹僧奴愕然的看着李尚道,这位李公子自从得知王文佐要招募两千弩手平辽之后,就变了个人。从一个骄奢淫逸的纨绔贵公子变为一个汲汲乎建功立业的有志青年,有时候曹僧奴也在腹中吐槽:别人不知道你祖宗当初建立盖世之功后啥待遇你还不知道?再说了伱现在在扬州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身上还有祖宗留下的爵位,啥都不缺,犯得着再去把脑袋系在腰带上拼命吗?还真是弄不明白了!
“不错!”李尚道兴致勃勃的指了指远处的河面:“你看看这河上的景致,大将军这是有大动作呀,可不仅仅是平辽,若是我猜的没错,他是要把整个关外重新打一遍,然后封茅划土!这等大事,早一时到便多一分好处,可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还封茅划土,这可是天子的事情,你一个姓李的这么积极作甚!”曹僧奴腹中吐槽,口中却说:“那就依照李公子的安排,您先领兵去范阳,我留在这里慢慢搬运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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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城。
“契丹人已经举起了叛旗!”王文佐站在地图旁边,指尖在上面滑动:“回纥人要求出兵协助平叛,酬劳就是契丹人的土地,可这样一来,回纥人的铁骑就直薄燕山脚下了,简直是先去一狼,再来一虎!”说到这里,王文佐摇了摇头:“卢先生,你替我写一封信,委婉的拒绝回纥人的要求,要语气谦和,感谢他们的对大唐的忠诚和勇气,并表示这不过是家奴造反,用棍棒和皮鞭即可,无需长枪大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卢照邻的笔飞快的在纸上滑动,只过了片刻功夫,他便双手呈上一份文书,王文佐看了看笑道:“果然是日试万言,倚马可就,若是离开了卢先生,我还真不知道应该处置这些事情了!”
“不敢当大将军谬赞!”卢照邻笑道:“若是大将军觉得可以的话,那在下就让人发出去了!”
“就这样吧!”王文佐笑道:“只是回纥人未必能看懂卢先生文章里的妙处,倒是有些可惜了!”
“这个大将军倒是无需担心!”卢照邻笑道:“若是几十年前还有可能,现在肯定不会了。自从突厥覆灭之后,回纥人便控制了草原上的商路,不少回纥贵人常年往返于草原和中原,像太原、范阳、长安都有回纥商贾长居,他们的子弟言谈喜好其实与大唐贵公子并没有太大的差异,自然也能看懂属下的文章!”
“回纥人也能懂中原的文章?”王文佐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恐怕是在中原的极少数回纥人才能懂吧!否则草原上逐水草而居,射猎畜牧为生,这种生产生活方式又怎么能支撑中原统治阶级的礼乐文章呢?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
卢照邻看王文佐突然不说话了,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心下有些忐忑,小心的问道:“大将军,这文书——?”
“就照你说的办吧!”王文佐摆了摆手,示意卢照邻退下,卢照邻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却又被王文佐叫住了。
“你前两天和我说有个兄弟叫卢什么的,善使长槊,武勇过人是吗?”
“对!”卢照邻赶忙道:“他叫卢光平,在我族中这一辈行十二,也有人叫他卢十二的。此人自小便气力过人,善使长槊,乡里子弟无不钦服。先前他也随我去长安应试,后来得知大将军要出兵辽东后,就立刻赶回河北,招募乡曲宗族,共千人,器械齐全,自成一营,欲为大将军效力!”
“千人,自为一营?”王文佐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背后的含义,一路上来投靠自己的河北豪族很多,但所带之人多不过三四百,少不过几十,像这卢十二这般一下子能拉来千人的绝无仅有,而且他说器械齐全,器械齐全就是说这千人是自备器械装备的,即便当时禁止百姓持有盔甲,强弩这些武器,那驮畜、帐篷这些必不可少的东西都是自备的;自成一营的意思是这一千人平日里都是操练好的,有自己的军官体系,根本无需另外配置军官,说白了,这是范阳卢氏的部曲私兵。那这是什么意思?向自己展示实力还是表明效忠之意?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那就先让他在城外军营驻扎!待我有时间再见他!”
“属下遵命!”
卢照邻离开之后,王文佐重新投入工作之中,在他手里有很多士兵、大量的武器甲仗、很多马、足够的粮食,但这还不是一支军队,至少现在还不是。要把他们变成一支军队,还需要耐心的操练、行军、一两次田猎,最好还有几次小规模的战斗,就好像铁匠一般。这都需要时间和耐心的工作,有时候他不禁回想起当初在百济和倭国的时光,那时他身边有像崔弘度、沈法僧、贺拔雍、黑齿常之等身经百战,同心同德的同伴和部属,所以才能几乎是白手起家,建立起以自己为核心的军政集团。而这些河北豪杰士人虽然社会地位和文化修养上远胜他们,但毕竟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历练,可以依仗的人才就少多了。
“安得猛士兮!”王文佐下意识的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