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里就是白江口!”守君大石沉声道:“再逆流而上走半日,就是周留城了!”
“白江口?周留城?”彦良扶着侧舷,看着两岸的景致,问道:“当初就是在这里,阿翁领兵击败扶余丰璋和葛城逆贼的军队的吧?”
“不错!”守君大石答道:“当时河面上浮尸数里,着火的舟船升起的烟柱十几里外都看的清楚,宛若阿鼻地狱现世,臣下这么多年后也忘不了!”
“嗯,那景象一定很壮观!”彦良点了点头:“对了,那守君卿你当时一定也立下了不少战功吧?”
“这个——,臣当时受命收容伤兵,所以并未立下什么战功!”守君大石被问的顿时面红耳赤,白江口之战时他和物部连熊两人可谓是首鼠两端,蹲在倭人大军的后队,直到形势已经分明,唐军已经基本确定胜局他们才倒戈相向,这么不光彩的事情他自然从不提起,也不会有人蠢到当面说。却没想到被彦良当面询问,着实是尴尬之极,只得出言搪塞。
“守君卿,收容伤兵也是战功嘛!”彦良笑道,突然他侧耳听了听风声:“咦!怎么这么多鼓号声,难道是阿翁知道我来了,派人来欢迎了!”
“这倒是不太像!倒像是遇到敌袭发出的警报声!”守君大石听了听,脸色微变,原来彦良在筑紫听到不断传来的胜利消息,便不再等待第二队渡海,径直带了自己的卫队乘了六条海船,渡海而来。
“敌袭?警报?”彦良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难道他们把我们当成来袭的敌军了?”
“很有可能!”守君大石道:“您来的时候也未曾知会这边,他们自然不知道您会来,突然出现几条全副武装的大船过来,又是在这个时候,守兵当然会以为当成敌人!”
“那我的座船上明明有王室的纹章呀!他们怎么还会搞错?”彦良急道。
“陛下,这里是熊津,当地的守军恐怕未必认得出您的徽章!”
经由守君大石的提醒,彦良也反应过来了,他这次来选的都是船身狭长、坚固的上等战船,船身上也有弩炮冲角等武器,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这绝对不是商船、渔船,主帆上的菊花徽章当地守兵认不出来也不奇怪。听到这里,他不禁急了:“那,那怎么办?”
“陛下不用担心!”守君大石道:“我们可以找一个水深江宽的地方先降下船帆,下锚停泊,以示没有敌意,然后派使者乘小船与其联络,表明来意便是了!”
“也好,只能这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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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留城。
“什么?来船不是敌人,是大将军亲子,倭人大王彦良?”王篙站起身来:“你确认是真的?为何预先没有通报?”
“这是使者拿出的倭王符信!”通传的军官答道:“至于没有预先通报,使者说是倭王听说前线的捷报,急切想要见到父亲,所以才提前乘船渡海的!这是船上倭将守君大石的亲笔书信!”
“守君大石?对了,我记得书房里还有他的书信,拿来比对一下笔迹!”王篙让人取来书信,比对了一番方才确定了:“还真是他的,来人,快准备鼓乐,迎接大将军之子!”
码头。
彦良走下踏板,他注意到乐队演奏的《太平颂》有些跑调了,道路两旁的人群也多半是渔夫、挑夫、工匠,这些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人们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让他略有些不快,如果是在倭国,他们早就被自己的卫队驱赶到几十步之外了,更不要说像这样好奇的盯着自己,就好像在观赏某种特殊的动物。
“陛下,请原谅在下的过失!我不知道来得是您!所以——”王篙躬身行礼,他早就听说过眼前这男孩的名声,王文佐的儿子很多,但无疑这位是最蒙其看重的一位,向其表示应有的恭敬是聪明的选择。
“无妨,阿翁在哪里?”彦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