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的这场争论不过是这场巨大震荡的小插曲,相比起黑齿常之和崔弘度带着跑路的区区一千骑兵,裴居道面前摆着的麻烦还数不胜数,其中最大的一个麻烦就是怎么处置转运使这个由王文佐搞出来的奇葩组织。
“刘侍郎!这转运使按说也是你们户部的属下,我让你举荐一个人替代那个倭人,你居然拿不出来?这是何道理?”
“确实拿不出来!”刘培吉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侍中,您可能不是太清楚,这转运使一年多来做了什么,这么说吧,两年前每年从河南运进关中的漕粮最多也不过二十来万石,而自从转运使成立之后,当年就增加到了四十二万石,第二年,也就是今年,到现在为止也就十个多月,已经运进漕粮快九十万石。陇右对吐蕃,北边对突厥叛军的战事都靠着运进来的漕粮才维持的下去,长安城里的几十万张嘴就更不用说了。若是换了个人,不要说运进漕粮的数字下降,就算是上升的速度慢一点,都会不可收拾。下官官职卑微,着实担不起这个责任来!”
“刘侍郎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大唐还离不开那个伊吉连博德了?”裴居道冷笑道。
“确实离不开,至少暂时离不开!”刘培吉答道:“裴侍中,不知道您听明白了没有,这转运使成立以来,漕粮的运粮增长是每年翻一倍,这可不是平白来的,修整运河,建造新式水轮船,四轮马车;还有修补、建造船只马车的工坊,打制零件的工坊,等等诸多事情都是伊吉连博德在做的。若是您随便换了个新人去,除非是天纵奇才,否则怎么会一下子都明白这么多事情?这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比如水道淤积了,船只就会堵塞,运量就会大减;还有船工的薪饷——”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换人就是了!你不要说了!”裴居道被刘培吉这番话说的头疼欲裂,连忙摆手打断对方的抱怨:“照你的意思,我不换人便是,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任凭那倭人把持国家要冲下去,这样吧!你从户部挑选几个干练的官吏去转运使当他的副手,多跟着学学,争取两个月内能够接替他的职司。还有,既然这转运使如此重要,怎么能让一人操持?岂不是任其要挟国家了?”
“裴侍中,这也是没办法。当初建转运使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办的成,水轮船、四轮马车、清理河道这些事情都是摸索着去办的,如果分成四五个人分管,那互相推诿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能办成事情?至于您说的挑选干练官吏去转运使当伊吉连博德的副手,下官回去后就选人,不过两个月内时间有点短,恐怕不成!”
“那你要多长时间?”
“半年!”刘培吉伸出六根手指头:“最少半年,不然漕运之事关乎重大,稍微出点差池,影响了陇右的战事,微臣担当不起!”
“好,半年就半年,我给你半年时间,你找人把伊吉连博德顶替了!”裴居道几乎把牙齿咬碎了,才压下吐刘培吉一脸唾沫的欲望。
“下官遵命!”刘培吉似乎也感觉到裴居道的怒气已经到了极限,回答的倒是颇为爽快,他拜了拜就转身离去。出了门他便听到身后传出什物摔落在地的声响,显然是裴居道再也按奈不住,把几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发泄怒气了。
“裴居道呀裴居道,你明明只有一壶的量,却偏偏要灌两壶酒入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刘培吉摇了摇头:“这还就是个开头,今后有的是你难受的呢!”
——————————————————————
陕州,转运使府。
“陛下病重修养,以沛王监国?怎么会这样?”伊吉连博德目瞪口呆的看着慕容鹉:“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慕容鹉道:“昨天一大早崔弘度就被明升暗降,解除了兵权,现在北门禁军的兵权已经易手,宫中肯定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