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隆隆的鼓声响起,就好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往来的人们抬起头,纷纷纳闷这次的鼓声又代表什么。
“这次又怎么了?”临街买饼的胖子喊道。
“菩萨保佑,怎么又生事情了?就不能让人过两天安生日子吗?”一个路旁卖草鞋的老妇哀嚎道。
临街的二楼,一个喝的半醉的汉子探出头来,喊道:“这是要杀人呀!乖乖,肯定是官府要杀人!”
“官府杀人?”那卖草鞋的老妇颤抖了一下:“又要杀人?这些天已经死了多少人了?就不能安生一点吗?”
“照我看,就是杀的少了!”那买饼的胖子恶狠狠的骂道:“强人、盗贼、骗子和牛毛一样多,到处都是,不把这些家伙杀几个,世道就太平不了!”
两个少年蹦蹦跳跳地跑过,哗啦溅起一大滩水,卖草鞋的老妇人咒骂他们,但他们没有停步。其他人也开始陆续朝西市门口移动,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胖子拿着热乎乎的饼,迈着蹒跚的步伐:“慢些?你们慢些?”
“不得靠近,不得靠近!”临近西市门口,有人高声喊道:“回避,不许挡路!”
人们如浪潮般让开,露出路中间来,骑着骏马的骑士轰隆隆经过,马蹄铁溅起火星,在他们的身后是十多个身着锦衣的贵人,行人们敬畏的向其低下头,唯恐引来祸患。
鼓声越来越大,人们越来越拥挤,他们交头接耳,一边倾听着令人兴奋的话题,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
“——要被处斩的是前两天纵火焚烧西市的乱兵,要被带到这里斩首!就在那棵大柳树下!”
“官府有胆子杀些蛮子?那些蛮子整日成群结队在街上乱窜,看到好的就抢,不给就拔刀子!”
“是呀!听说他们是李将军的手下,李将军平了道贼,立下了大功,全凭他们。”
“瞎说,灭道贼的明明是护良公子,李将军不过是副将罢了!”
“是呀,护良公子的兵可和气多了!没看他们在街上乱窜的!”
“那当然,护良公子是未来天子的妹婿,是王大将军的亲子,李敬业岂能和他比?”
等李敬业来到西市门口,从马背上下来时,人群已经摩肩擦踵,挤得水泄不通。西市门口的广场满满的都是人,兴奋地彼此交谈,拥挤着希望能更靠近大柳树。这里,已经可以非常看清行刑场了。
“真臭!”李敬业掩住鼻子,低声抱怨道:“骆兄,我真的要在这些人面前说话!”
“要想扭转局面,这是最好的办法!”骆宾王道:“臭就臭点吧!”
“好吧!”李敬业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凑到鼻子旁深深吸了口气,露出即将做出巨大牺牲的悲壮神情,走到大柳树旁的木台上,深吸了一口气,对众人道:“本官就是剑南支度营田处置兵马经略副使、姚州都督府都督、护六诏校尉,讨逆将军李敬业。前些日子,本将军约束部下不严,以至于有兵士行不法事,侵害成都百姓,实乃本将军之过!”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只觉得四周的气息愈发难闻,只得先扬起袖子,装出羞愧的样子顺便凑着里面的香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道:“今日将犯法之徒尽数拘来,在这里正法,以儆效尤,他日若再有这等不法之徒,本将军定当严惩不贷!”说到这里,他再也忍耐不住扑鼻而来的臭气,顾不得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声,快步退下平台。
“敬业兄,您听!”平台下,骆宾王笑道:“这般一来,蜀中百姓之心必归于将军您呀!”
“快把我憋死了!”李敬业一边用力扇动衣袖,一边苦笑道:“我今日才知道这些家伙有这么臭,奇怪了,王文佐他当初怎么忍受的了?我记得他可是平易近人,与市井之徒同席而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