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上次离开时虽然不过几个月功夫,但交趾城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朱蒙站在船首楼,听着船桨划水和水手有节奏的号子声,看着河边的栈桥、堤坝、工坊、仓库从芦苇丛后慢慢浮现,已经可以看出一片河边工商业区的雏形了。相比起元宝的规划,婆罗提拔城简直就是个大杂烩。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请元宝派人替自己重新规划一番。
船划破河面,朱蒙能听到甲板上传来水手们的喧闹声,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上岸后的狂欢——水手不是农民,不会把每一个铜板、每半块干饼都保留下来抵御饥荒,兼并土地。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航行,上岸就狂饮烂嫖,腰包空空上船才是水手的常态。
“传令下去,到岸后,船上的每个人赏五银币,船长和高级船员五十!”朱蒙道。
“多谢您的慷慨!”
即便是船长,面对如此重赏声音也有些颤抖。朱蒙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每个水手都是大嗓门,他们得了赏金肯定会去酒肆大肆吹嘘,搞得满城皆知,这样自己就不用担心每人愿意和自己去婆罗提拔城殖民了,相比起这个,这点赏金又算的什么?
船距离码头越来越近了,朱蒙惊讶的发现搬运工人正在向自己兄弟们的船上运送各种补给,俨然是一副即将远航的样子?他们这是要去哪里?难道他们从其他渠道知道了自己在婆罗提拔城赢得的伟大胜利?
朱蒙又惊又疑,他不禁下意识的伸手按向腰间,活见鬼,自己已经让船员升满船帆,一路几乎是飞回来的。一想到无法向兄弟们炫耀自己的战果,朱蒙的心中不禁有些不悦。
船缓慢的向码头靠近,朱蒙的手指焦虑的敲打着扶手,目光扫视岸边,寻找熟悉的身影,但他一无所获,只有百姓来来往往。码头工人从广州来的商船上背着麻包下船,渔民叫卖当日的鱼货,小孩则奔跑嬉闹。一名穿着长袍的僧人牵着一头驴,沿河堤缓缓而行,在他不远处,一个妓女自旅店窗户探头出来,朝路过的水手招呼生意。
几个小吏站在码头旁,向船只高声叫喊。
“咱们从婆罗提拔城来,船里堆满了金银!”船长得意的喊道:“朱蒙公子获得大胜,把高棉人和爪哇人耍的团团转,他就在船上!”
随着跳板放下,朱蒙第一个走下跳板,那几个小吏赶忙迎了上来,朱蒙冷声道:“给我牵匹马来,还有,我看到我兄弟们的船正在搬运补给,他们是要去哪里吗?”
“您不知道吗?”领头的小吏目瞪口呆。
“知道什么?”
“诸位公子除了刺史郎君都要回范阳了!”说到这里,那小吏压低了声音:“听说从北边来了使者,带来了坏消息!”
“坏消息?什么坏消息?”朱蒙颇为恼怒,他不喜欢对方的说话方式,就好像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我不知道!”小吏答道:“不过听说和河间郡王有些关系!”
“赏你的!”朱蒙随手丢给小吏一枚金币,他翻身跳上刚刚牵来的马,就这么一路向刺史府狂奔而去,待到进了城来到刺史府前时,人和马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朱蒙公子,您总算回来了!”管事认出了朱蒙,赶忙迎了上来。朱蒙随手把缰绳和马匹丢给管事:“把汗擦干净,多喂点好料,我兄弟们呢?”
“夜叉公子和刺史在后堂——”
还没等管事说完,朱蒙就径直往府内冲去,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后堂前,上得堂来,对刚刚发现自己进来,站起身来的夜叉和元宝拱了拱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