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如此的复杂，复杂到奥托花了五百年都无法研究透彻，不过奥托并不是一无所获。

数百年的研究让他可以轻易玩弄人心，算计一切……

苏羽与他的合作，同样是算计的结果。

夹杂着真心的算计，依然是算计。

奥托比谁都知道，苏羽为了复活所想之人，能够付出多大的代价。

毕竟五百年前的他就是这样，在这方面奥托是苏羽的前辈。

但这个前辈可是很羡慕苏羽的，羡慕他花费了极短的时间，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不像他自己，不断沾染罪孽，不断丢失以往的自己，终于在黑暗之处窥到一丝光亮。

回过头来，自己已经深深陷入罪孽的血海，自己的身后早就没有一人陪伴……

以普遍理性而论，五百年前的奥托真的不算一个坏人。

亲手埋葬了腐朽的旧天命，哪怕手上沾染了亲人的鲜血，他依然让圣女的光芒撒向每一个民众。

可他的心中依然有一个时光也填不满的空洞，越是追寻圣女的光芒，他的灵魂也越是深陷于黑暗的痛苦。

哪怕特斯拉看见奥托这张脸就无比的厌恶，无数次想把他撕成碎片，她依然无法否认。

在她面前的这个奥托，这个五百年前的混蛋，并不是如今十恶不赦的罪人。

在他说出，如果自己可以回到自己的时空，他会放弃对天命主教的第一继承权。

在场的众人其实已经认可了此人，但……

琥珀的到来已经宣告了他的死刑，奥托的计划，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

圣537教堂之外，奥托看向这个熟悉的雕像，往日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对他来说，卡莲的牺牲仿佛就在昨日，自己的太过于思念她了吗？就连回忆中的虚影也是这样遥不可及。

奥托苦笑着摇了摇头，但随后的声音却让他睁大了眼睛。

“奥托…好久不见……”

“……”

奥托就这样看着八重樱身旁的虚影，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卡莲并未死去，自己再一次看到她时，会说出些什么。

但此刻的他却只是伸出了手，又放了下去，随后又一次颤抖着伸出了手。

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的话语，这时却哽咽在喉头，无论多么用力，却只是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良久，他终于注意到了，眼前的卡莲只是影像罢了，但他依然庆幸，自己可以再见她一次。

“卡莲，这个时空的你……果然还是如此吗？”

“……”

卡莲没有说话，只是自身的影像颤动了一下。

“我从来都不后悔我的选择，奥托……现在的我，和你一样，只不过是往日的虚影罢了……”

……

“什么感觉？从卡莲来到柯洛斯滕开始，你就刻意躲避着她，现在却让她和以前的你接触……

这算是你良心发现了，想要救赎以往的自己？”

教堂的某处，奥托沉默地看向以往的他和卡莲交谈。

苏羽则是靠在墙边，摆弄着手中的面具。

“一个人要犯下多少恶行，才能在地狱的尽头，将她带回黎明；一个人要走多远的距离，才能在时光的尽头，追回最初的自己……

这是我跟昨天，最后的联系，明天不是属于我，而是属于她的未来……”

奥托闭上了眼睛，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