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只是生我的气,你不要害怕,他从来不对女人动怒。”
沈昭月这才走上前去,对巫达木行了个大陈的礼:“我是大夫,我现在要触摸一下您的脉象。”
巫日将这句话翻译给巫达木,巫达木撇了一眼沈昭月,他年纪大了眼睛有些昏花,竟觉得这大陈来的女子,隐约让他想起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二十多年前,巫月离开北凉时,也是这样的年轻美丽,也如这年轻的女大夫深入北凉一般,去到了大陈,在那里一待就是好几年。
也许是生病的虚弱,也许是对女儿的柔软的思念,令他敛息了怒气,点了点头,用大陈语道:“好,请吧。”
当年巫月游历大陈回到北凉后教过他一些简单的大陈语言,他一直记得怎么说。
沈昭月给巫达木细细地把过脉,又仔细地向巫日询问巫达木病情发展的过程。
最后得出诊断,巫达木本身有严重的肝病,年纪又大了身体自然衰败,再加上心情郁结,病到这种程度,除非用尽她一身鲜血,强行救治,否则只能拖延些时间。
出了帐篷,沈昭月如实告知巫日:“你父亲的病治不好了,最多只能再拖一两个月的时间。”
巫日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再拖一两个月也很好,只要能过完这个春天。”
沈昭月有些费解:“为了给你父亲治病,你愿意冒着危险潜入大陈带走我,为什么知道他得到救治也只能再活一两个月,却并不悲伤?”
巫日答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我们北凉人不在意什么时候死亡,我们只在意这一生过得是否完整,是否可以没有遗憾地死去。”
沈昭月大概能懂了:“只要活到这个春天结束,你父亲就能没有遗憾?”
巫日点点头:“我们是北凉最大的部落,我父亲便是北凉王,他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妹妹,巫月公主,草原最美的月落花,二十几年前死在了陈国,族中的祭司占卜出我妹妹的灵魂有可能在这个春天会回到北凉草原,若能和死去的女儿重逢,我父亲便能没有遗憾地结束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