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忆篇:桥归桥,路归路

岁岁倾安 阿黄肉肉 3271 字 1个月前

此时,肖晨目送舒岁安上楼,入门时随便赏了点钱给看门的,就进来了,毕竟他好歹算得上曾是肖家的少爷。

后堂伺候的人因着今日有喜,手头上有活计的也忙前忙后顾不上留意有无外人。而且,今日宾客似云,忙得都团团转了,后堂无事的仆人也早就松懈得前去吃酒了,东家有喜,他们也想跟着沾沾喜气,都偷懒摸去前堂讨喜钱,若遇上个大方的,还可以捡个大便宜得个大赏钱。

舒岁安推门,只见梨花拔步床上稳稳的坐着一个人,头盖红布,膝上还放着一把绣有并蒂红牡丹的团扇。

舒母听到推门声,以为是肖家的仆人,但见来人久久不开声,很是疑惑。

她刚刚困乏得很,眯了眼养神。

肖家是大族,不仅要早起梳妆,期间要不间断的配合祭拜祖宗神佛,还要抽空去聆听老一辈的嬢嬢立规矩。

她抬眸透过头盖的缝隙,看见一双黑皮鞋立在自己跟前。

这个时辰,其余人理应在前堂等着观礼,而男宾更是不可能进来。

“你是?”

隔着厚重的头盖,她看不见来人,只能开口询问。

“多日不见,母亲不挂念女儿吗?”

舒岁安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舒母惊讶,一把掀过盖头。

只见女孩已转身四处打量着房中各处,指尖滑过桌案上的首饰。

皆是镂花金丝镶嵌的华贵首饰,其中那一条凤凰于飞工艺及其繁复的金项链更是耀眼夺目的很,不远处的地上,整齐的码着各色千金礼担。

她站定在桌案前,把那条项链拿起,扭头朝舒母的脖颈处比了比。

还真是格外的雍容华贵,配上美人更是一绝。

今日的舒母着正红的凤凰霞帔,脸若桃红,红唇艳艳,那头如墨的长发全数绾起,发髻上别了满头点翠。

“岁安,你来啦。”她忙不迭的起身,想要过去亲昵的挽女儿的手。

只是舒岁安眸子里并无半分欣喜,让舒母此时欣喜于表的神色一时间无处安放。

“我今日来只想要一个答案。”女孩起身时不着痕迹的躲开,还护着怀里的书卷不让她触碰。

从进门开始,她便死死的护住怀里那一轴书卷。

“岁安,你不想母亲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舒母带着哭腔柔弱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你的幸福是建造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亡夫故去不够数日,便迫不及待的前去拆人姻缘,且不止,还让已故之人替你担上莫须有的污名,你扪心自问,你觉得做得对?”

“母亲当年与你肖伯父分开是逼不得已,若不是那强势的陈家要你肖伯父娶那陈洇湄,我也不至于嫁给你父亲,你父亲这么多年来虽不曾薄待我,但我心中一直装的都是我的少年郎,如今他功成名就,愿放下过往来迎娶我,加之,加之你的父亲骤然离世,他生前只愿我余生顺遂开心,你身为我的女儿,你理应替我开心啊。”

“那我算什么?那父亲算什么?”舒岁安红着眼,看着多年来亲密无间的母亲,此时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攥着书卷的手忍不住发抖。

“当年洺晖不得已才与我离散,我也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你的父亲。这么多年来我日日与他同宿,都是楚河汉界的安置,若不是他那恶毒的母亲给我的吃食里添了让人起欲的药,我也不会因此怀孕,你以为我想留在舒家吗?那不过是逼不得已,你父亲出身名门望族,步步高升,世家大族里不许有离异的丑闻出现,每每与他人前装情深,虚与委蛇,我便觉得恶心!”

舒岁安手撑着桌案,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子。

原来,这么多年来的深情都是让她作呕的虚与委蛇。

原来,自己的到来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逼不得已。

她紧咬下唇,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够在这个不配为人母的人,落泪。

“你把错都归咎在他人身上,那你自己呢,你真的没有错吗?我舒家门楣就这么让你看不上吗?你当初大可一走了之,你说因情势所迫走不得,那之后呢?之后父亲不是与你私下约定会放你自由吗,可是你说时机未到,父亲心软一直养着你护着你,他一直帮你挡着,婚嫁之后,你一直无所出,他亦被千夫所指被其他人嘲笑为石男。那日之后,他与你分房而眠,只因他愧对于你,让你受了委屈,那后来的种种呢?还是你这么多年来恋慕不舍的究竟是你的少年郎,还是舒家的荣华富贵?你如今这般行径,你觉得你无错,那陈洇湄有何错?肖晨有何错?我父亲又有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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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母连连后退,涂了红色蔻丹的纤纤玉指直指舒岁安怒骂她为不孝女。

“那我这个不孝女,就替父亲做主,把你想要的自由还予你,此后桥归桥,路归路。”

舒岁安把手中的手卷松开,是当年父亲与她的婚书,上面是当年父亲亲题的字: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只见女孩拿起桌案上刻着龙凤呈祥花纹的花烛点燃了书卷。

隔着火光,舒母看着舒岁安云淡风轻的眸子里只余下漠然,她转身把书卷抛进火盆,掀开了门。

“奚鹃女士,愿此后事事不由你,因为你辜负真心待你的人。”

“愿你此后日日愧心不散,因为是你亏欠我的。”

“来迎新娘咯。”

两把声音交叠,前院闹哄哄的,烟花鞭炮齐鸣,唢呐声吹得极响,前院的人开始往这边涌。

下楼之时,舒岁安与妆发伺候的人碰面,对方着急进了喜房并未留意她。

她还依稀听见,里头哎哟了一声,说新娘紧张得喜极而泣,哭花了妆。

“谈好了吗?”

话落,肖晨与她适时抬头。

此时肖洺晖等一众亲属已经到达阁楼,远远望去一片喜气洋洋,自己与这一片喜庆格格不入,不便久留。

最后,她只留下一句。

“谢谢你,阿晨。”

......

舒岁安关了机,电话无法拨通。

宴席上,叶君尧从肖晨口中得知舒岁安早就离开了,并未观礼。

他知道舒岁安来过,他亲眼看着女孩拿着一轴书卷早早的出了家门。

只是今日他作为叶家人,肖家奉为的座上宾,叶老爷子也吩咐了他不要随意离席,手机也被屏蔽了信号,在里头他无法联络到舒岁安。

待酒过三巡,此时已经过了保密协议规定的时间,通讯设备也恢复了信号。

他找了借口,出去外头打舒岁安的电话,只是一直都是系统的机械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