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这样。
用过了饭,谢梦华在矮榻上休息,目光所及看到这房中有了些变化,角落里多了几个箱笼和陶柜,瞧这甚是眼熟,便叫住收拾碗筷的棋画,
“棋画,这些是我府里送来的?”
“可不是。”
棋画看了一眼那些箱笼道,
“我安排人送信去您府里,说您近期要在清溪园住下,琥珀便安排人将这些箱笼物件都送过来了。”
谢梦华点了点头,却未去柜中寻自己的里衣,仍是穿着裴昭谦的襕袍行去桌案前。
妫州流民安置妥当之后,他们不可能一直依靠朝廷施粥生活,这些人的生存必然会成为大问题,若是不安排合理的去处,这些人势必会成为城中的隐患。
她心中思量几番,悬腕落笔,将大概想法都写在了纸上。
脑中思绪如泉涌,手下也落笔飞快,一会儿的功夫一张纸便写的慢慢当当,想再寻一页纸笺来写,手边却一张也无。
谢梦华瞧见案头公文下面压着一叠纸笺,她便挪开公文想再拿一张,却在挪开公文的刹那愣在那里。两条榴红色锦缎制成的绦带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那里,她心中一紧,骤然间脑中闪过很多想法。
她将公文放回原处去,可心中却仍觉有些烦躁,便又将公文挪开仔细去瞧那榴红色的绦带,这下子越瞧越觉得眼熟。
指尖拈起那绦带,丝滑的锦缎便在手中流淌而下,她看着绦带一头还有些撕裂的毛茬儿,脑中乍然想起初见那晚,她被李建申留在官署后院的凉亭中,心头落寞无助,却在仓惶间遇到了裴昭谦,紧张时分狠心扯下了襦裙上的绦带。
她以为绦带留在了那凉亭中,却不知原来竟是被他拾了去。
心中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初见那日她衣衫不整,他虽是无意闯入,却细心的替她遮挡。后来阿耶一案,他虽对她言辞疏离,却在大堂上为阿耶某得了一丝希望。再后来便是她求到他车前,想以姻缘和手中的账本换阿耶一时的安全,他却在未知此事之前就将阿耶救出了妫州城……
回想与他相识后的每一件事,好像都是他在替她着想。
这段时日里她得到的关切,比往日与李建申生活半载得到的还要多,她曾经以为自己对李建申的喜欢就是男女间的情爱。那些话本子里的女郎也是这般卑微的求得郎子的欢喜,甚至于连郎君纳妾也要欢天喜地的将人迎进门,她便以为这世间都是如此。
现下回想,裴昭谦那日对她起誓绝不纳妾有多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