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爷按辈分我把他叫太,他名字叫郭仁基,在家排行老三,脸上长了几颗黄豆大的麻子,后辈都称他为麻三爷。
“怎么不记得?一张大品脸,生着几颗赤红大麻子。”我妈说。“那是会唱,打着个女人腔,妈耶!唱得小媳妇晚上想着能睡不着!”
“小姐儿三寸小金莲哟,捏着软软又香香。小郎睌睌啃几口哟,姐儿乐着笑太阳。”我岳母娘笑着唱。“那麻三奶人长的美,弯眉大眼的,恰恰就是个尖尖小脚脚,听得男人唱,硬是笑的合不拢嘴巴!”
“麻三爷又会做丑角,戴个破草帽子,穿件黑长衫袍子,扎着裤脚,穿双草鞋,手摇把破扇子,头摆屁扭的。”我妈说。“那调子做得足,硬是唱活了场子!”
那年月没什么娱乐,玩灯唱戏,是农村人最大的喜好与排遣情怀。
“可惜哟,老一茬子没了,下一代还难找到那样的几个人!”我岳母娘还感慨万千。“再年年正月十五,玩花灯还无人承头!”
“现在有电视。”我爸说。“上面什么还都有,谁个还愿意讨麻烦,出钱无力,兴师动众的去闹!”
“祖宗的老传统快传没了!”我岳母娘还想着那年代。“那时候小青年,小媳妇,还玩的花样百出,乐此不疲。”
“妈!时代不能停留在你那过去!”三丫头说。“电灯电话,高楼大厦,你敢想么?”
“是不敢想!”我妈说。“如今是大变天,与过去是没法比!”
“老街沟子的崔老幺很会唱。”邬彤彤说。“能把他家儿媳妇唱上了床!”
“唱上床他已活到头了!”郭蕊蕊接口。“洋名星与土名星,一样惹祸!”
“别提崔老幺!”冯莉莉忽然说。“死相才难堪,说不得!”
“得了!得了!”我岳母娘直摆手。“别说那些吓人的,免得晚上我害怕睡不着!”
吃完饭收拾完毕,我妈吩咐大凤进房间,为她拿干净的白花床单,红双喜被罩,与红双喜枕套。
“妈!”大凤看着好惊喜。“你几时弄有这些东西?”
“当年就机会跟你弟与瑶瑶弄着留的。”我妈说。“他俩还小,就先拿出来把你用呗!”
“真可得。”大凤哈哈笑。“妈呀!你还真有存蓄!”
“这是天冷上冻。”我妈说。“不是这样,你爸说他就找人,把房间重新粉刷一遍,弄得新崭崭的,更像个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