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每个人都不容易,每个人都需要尊严。
但是一个老教师的尊严,在无良记者那里,连屁都不是,只为了搏眼球就可以直接撕掉,然后给他自己的履历增加一点点尊严,更不要说跟铮亮的乌纱帽相比了。
也许现在这样想,有点不太厚道,可是,爸爸,当你此前,一直在用撕碎妈妈尊严的方式,以换取你一点又一点的尊严的时候,你,想到过今天了吗?
你又能想到,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一直不被你珍惜的女人,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赶回去,只为了帮你找回一点尊严吗?
张不凡无意中看了宋校长一眼,只见他一直在严肃地默默地开着车,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宋校长,在张不凡的印象里,宋校长一直在扮演着一个亲善儒雅型老板和领导的角色,努力不给任何人压力。
现在的这种严肃,似乎在他的身体上建筑出一层虚空的人形气体,比他本人大了一圈,让他变得有了威严从而也有了距离,连张不凡也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他的无形的压力。
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着什么?
那天张秋说,妈妈让宋校长把他那个微波炉带回去了,妈妈是一个不想拒绝别人善意的人,她没有收下这份善意,其实就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为了防止宋校长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妈妈抢先把这条路直接给堵上了。
而且,从那以后,妈妈周五回家,都是让张秋或者张不凡直接开车接回来,没有再坐过一回宋校长的车回家。
如果这一回,不是走投无路了,估计她也不会让宋校长送过来吧。
张不凡有点不是很明白,宋校长是个儒商,他那么欣赏妈妈,为什么善良的妈妈,却宁愿伤害宋校长,就算宋校长有这个意思,毕竟没有直接表白,她完全没必要这么直接就施加伤害,她当然有资格决定爱不爱一个人,可是她应该有更妥善的处理方式,而不是胡乱伤害一个爱她的人……
现在看来,宋校长显然已经感知到了妈妈的想法,明显也受到了伤害,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直接驱车千里送妈妈,但这会不会仅仅是居于领导对下属的关心……
不知为什么,张不凡心中有些替宋校长难过,这个天生对女人有好感的贾宝玉一般的儒商,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女人,一起牵手走过?
奔驰车很快就上了高速,在高速路上稳稳当当的开着,确实比桑塔纳要舒适,妈妈坐在车上,也一直不曾作声,直到又一个电话打过来摘听,张不凡才知道她没有睡着:
“阿舒啊,你也知道了,我和你哥正在赶回去,算了别骂了,现在骂有什么用,没有搭上,坐的是宋校长的车,就是他自己开,好了,别说了,我有点犯困,挂电话了。”
才放下电话没多久,她的铃声又响了,再摘听:“哦,非非呀,嗯,已经出了市区了,嗯,好,好,好,你爸也去苍林了,好,好,没事,你放心,哦,忘了跟你爸说了,我们没有搭去银城的车,直接坐宋校长的车去苍林,你打电话的时候顺便告诉他。拜拜。”
她放下手机说:“阿凡,非非说,刚看到你的短信,打电话已经叫不通了,你没有必要跟她说的,她又得担心了,这孩子跟她爸爸年轻时一样,都是爱操心的,而且还积着不说出来。”
张不凡说:“我晚上要是不给信息她,她可能更操心,再说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不需要我说,女特务不是白叫的。”
黄绮看了看宋校长,见他一脸严肃的一直没有笑容,而且一言不发,跟他平常的作风大相径庭,大概心里也有所触动,轻轻的叹了口气,但仍是什么也没说。
张不凡心里真希望她能说声对不起的。
在高速上大概走了不到二百公里,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到了一个服务区,宋校长把车开进服务区停好,说道:“在这里歇一下吧,你们母子需要上洗手间的话,那边有。”
黄绮说:“校长,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吧,到了苍林,恐怕也没有东西吃的。”
宋校长说:“帮我打个包吧,我有点困,想打个盹。等一下还有一百公里吧。”
张不凡说:“只有五六十公里高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