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官府的做派,即然收下禀贴,会见就告结束了。不过澳洲人却并无要他们走路的意思。熊卜佑关照人给请愿代表重新换上热茶。又吩咐不许无关人员进来。这才换上一副极诚挚的面孔道:
“几个父老的禀贴,我已经看过了。
没想到本次征粮居然惊扰了诸位父老。真是始料未及啊!不过我们到底是外来之人,消息闭塞,具体在征粮里发生了哪些扰民之事,还请诸位一一告知,我也好转陈执委会诸公以做定夺。”
这番话一出。刘大霜觉得甚为满意。看来禀贴已经起了作用,对方即肯作这个姿态出来,说明对禀贴并非熟视无睹。
“大霜乃身残之人,对外面的世事所闻不详,不过亲族被骚扰的甚多,至于其他各处的情景,禀坤,你来说吧。”
“是。”黄禀坤在屋子里不敢坐,一直伺立在刘大霜的身后,这时候见要他开口顿中下怀。当即施了一礼,将陈明网一伙在县里征粮丈田的种种劣迹痛说了一番。黄禀坤为了写禀贴,从粮户士仲们嘴里搜集了不少资料。黄禀坤的口才也算不错,所以说起来很是声悄并茂。说到恨处,简直有食其肉,寝其皮之感。
老实说起来,黄禀坤自己对陈明网一伙并不见得恨到如此地步,胥吏对无权无势的普通粮户小地主来说是狼;对豪伸来说则是恶狗平日里要时剪给他们点好处,免得来咬自己,到需要的时候又能指使去咬别人。双方的关系并非势不两立。
但是这次黄禀坤抱着“断髦贼一臂”的念头来得。在他和他父亲的的秘密商议里:澳洲人在临高人生地不熟,要切实控制全县,就得依靠这伙无君无父,眼睛里只有银子的胥吏毕竟只有他”芍二忌仓县的政务和具体情离间双方的关系,其甲生冲突,这就是黄禀坤的打算。
熊卜佑听得连连点头,陈明网一伙的作为大多他早就知道。他更想知道的是黄禀坤、刘大霜等人对此人的态度,现在看来,士伸大户们对此人极其痛恨。
既然要用来平民愤,就得民愤大一些的人才好使。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开始对陈明网一伙的大逮捕?”在随后召开的领导小组会议上,周伯韬问。
“当然不是。”郜德说,“我们在临高理论上是没有司法权的一
“切”。独孤求婚不满道,“我们在东门市抓了这么多的人判劳改的,不是侵犯大明司法权了吗?阿德你也太迂腐了吧。”
“对啊,我们剿匪的时候宰了多少土匪恶霸。陈明网是个衙役,衙役不是贱民吗?杀个百姓县里也不见得有什么话说。
“请大家注意,这和剿匪不同,而且剿匪我们用的是联村自保的民团的名义”于鄂水说,“陈明网在理论上是贱民,却是大明的“经制吏”按照我们现代的说法。是正式的地方公务员编制,未经过程序是不能随便杀得”
“也就是说,这事情得通过临高县衙了?”董薇薇这个半吊子明史专家来了精神,“他虽然是公务员编制没错,却是地方干部,人事权在本县,用不着人事部发文,县里就能直接开除他
“没错,这个手续要办都德说,“他手下的那帮人,有在册的也有不在册的。在册的都必须先革掉差使
“我觉得根本必要。多此一举独孤求婚是典型的踢开县衙闹革命的一派。
“临高县衙现在等于是我们控制下的伪政权,而且这个伪化还会进一步深入都德说,“我们既然要披这块皮长久一点,就得给县里的人一点错觉,至少要在形式上尊重这个伪政权的权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