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中间画着白线,不到一里路就是一个箭头标示着方向。路边到处树立着牌子,有的是字有的是符号,简直让李洛由目不暇给。
他最为赞赏的是每个岔路口都有明显的指示牌,告诉你这个路口去向哪里,不仅有终点地名,还有沿途的地名和距离长短。看上去即清楚又明白。
他关照扫叶将来迎接的杨家仆人叫来。
“这满路的记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是交通符号。”杨家仆人逐一的解释牌子上的符号和字样的意思。
“真是精细入微了。”李洛由评论道,“是澳洲人搞得?”
“是,这道路也是按照澳洲方式修得,花得人力物力不可胜数。”
道路的花费就算是李洛由这样毫无工程经验的人也知道不会少,虽然不知道路面的黑色材料是什么,又是怎么铺上去,但是路基两边铺着有孔盖子的排水沟;路两旁种栽种的树木――树木才不过茶盏粗细,养护极其精心,每棵树的树干上都有支架支撑;沿路供行人牲畜歇脚的凉亭、水槽、水井;每隔两里路就有的墩台……林林总总加起来,这条路的花费起码是一般道路的几倍以上。
“这样的大兴土木,临高的百姓怕是过得很苦。”
“回老爷的话,这倒没有。”仆人笑道,“临高的百姓才多少人?全拉来修路都不够。”他一指道路右侧的大堆石子灰沙,“光这河道上的工程,就有好几千工人在干活,全是澳洲老爷自己运来的劳力。”
“劳力从哪里来呢?”
“从大陆上运来的,每隔几天就要运几船人到临高。”仆人说。
“从大陆上运?都是流民吧。”
“是。运来得时候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先得在博铺的大号子营里住上二个月,调养好身子才能用。”仆人笑道,“小的们都说:这不象是雇工用人,倒似是在做善事一般。澳洲老爷们对穷人真是没话说。”
这话听得很是刺耳。李洛由淡淡的哼了一声。仆人知道他心里不快,不再言声,只跟在轿边。
虽然从道路上看不到河道里的工地,但是从路边连绵不绝的石子、黄沙和挖起来的泥土来看这个工程很大。一些满载着砖石、木料、成捆的细竹条还有许多麻袋的牛车整齐的排在路边等候卸货。有些麻袋边缘破了,洒出灰色的粉末来。那种他在港口看到的鼠笼起重机这里也有,一台一台的矗立着。奇怪的是却没有人在里面跑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黑色的铁家伙,呼哧呼哧的喘息着,冒着白色的水汽和黑色的浓烟。铁制的大小轮子在飞快的转动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几个被煤烟熏染的浑身乌黑的人围着这个家伙转悠,不断的用铲子往里面铲着煤
不时有戴着藤帽的蓝衣工人背着工具推着车子走过。他们身上沾满了泥土灰尘,但是看上去精神很饱满,一个个体格健壮,肤色黝黑。还不时还唱着“……有力量……”的歌。这歌让听惯了浅吟低唱的李洛由听来和嚎叫差不多,不过的确非常的雄壮振奋人心。
劳工们很守纪律,有人拿着红绿小旗在指挥工作,但是没有挥舞鞭子的监工,每个人似乎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整个工地看起来就是井然有序。
李洛看着这沿河的工地,不由得咂舌。这样规模治河,临高要有多少人力物力的投入?更不用说修路造房……澳洲人在临高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如此说来,和澳洲人的合作是可以谈谈的了。李洛由认为:不管澳洲人是什么来路,他们的货色有多好,本事有多大,最起码的一点是能够自保。如果他们没有能力自保,迟早不是给官军就是给海主们驱逐消灭,合作对自己就没多大的好处。
只有他们能保证自己在临高待下去,合作才有可能。正如他的主要合作伙伴葡萄牙人一样。
现在看来,澳洲人在临高的投入极大,既然有如此大的投入,他们必然也有保卫自己财产的能力和决心。有这两点,他李洛由就可以和澳洲人谈更为深入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