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是明知马植不在府上,第二天特地等到他回府,将终南山上的事情先告诉马植,然后再来皇宫面圣,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你这到底是给马植办事,还是给皇帝办事?
为什么皇帝让你办的事,你是皇帝的钦差,你办的事情首先应当向皇帝汇报,你却先向马植汇报,汇报了马植之后,你再进宫向皇帝汇报,这是什么意思?
杨云一念于此,自是知道为人办事,有些东西看着无关紧要,但是程序一旦不对,办的事情就会变味。
官场上,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否则一不小心留下让人有些诟病的地方,日后让人当做把柄,后面就麻烦了。
既已回到汴京了,现在虽是深夜,但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天光大亮了。
天一亮,第一时间肯定是进宫面见皇帝,而不是等马植回来先把在终南山上的所见所闻先告诉马植,然后再进宫向皇帝汇报……。
如果不这样的话,你到底是马植的“钦差”,还是皇帝的钦差?
至于马叔不在府上,只能是有些遗憾了,其它也别无法子,只能等到后面有机会再向马植详说去到终南山见到靖云公主和马植的情况了。
毕竟虽说自己是深夜回来汴京城的,其实朝中并没人知道自己回来,也许天光大亮,自己稍等一下马叔回府,然后向马叔汇报完终南山上拜访靖云公主和赖文俊的情况后,多少经他指点一下,再进宫汇报皇帝,其实应该也没有人会知道。
这种想法大错特错,要知连同自己,自己还带着一批人回来的,去终南山和从终南山返回,自己身边可是有二十来位兄弟一起的,尽管杨云自信这些人在背后不可能会有人说自己的坏话或者告小状啥的。
但这显然就说明,自己从终南山回来,并没是除了自己,天下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是以,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于情于理,天一亮,还是先去宫中觐见皇帝才是最妥当的。
这样做,不管以后出什么幺蛾子,自己任尔别人会吹出什么妖风,自己做的正行的端,自己自然就敢八风吹不动,任尔东南与西北!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前世从书上、电视剧上看过太多的官场倾轧、血雨腥风,很多不起眼、风马牛不相及的小事,一不小心,就成了你后面阴沟里翻大船的暗礁,这样的事情,在书上、电视剧中看到的太多了!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不能不引以为鉴!
与阳谷小县城里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是进到了盘根错节的汴京城,自己仅仅是一位秀才,可以说从踏进汴京城来,因为种种的机缘巧合和奇遇,就能得到马植以及后来徽宗皇帝的许多青睐和信任以及差用,这样的好运与恩宠,在别人眼里看着真是风光无限,可是杨云绝没单纯到,绝没意识到这里面就一点点的危险都没有!
要知道人红的时候,往往迟早也会便随着是非,自己又怎能不处处小心!指不定哪个人看着自己不顺眼,或者有朝中的什么派系想搞什么事情,拿自己来立威,或者以自己为突破口,想搞出一点一二三四五来,这些都不是没可能。
人的想法千奇百怪,进而动机也有万万千千。人心隔肚皮,你管不了别人,也无法左右别人,那就只有在自己身上下功夫最靠谱,尽量每次做什么事情,做到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别人挑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和不顺眼来,自然而然也就少些风波和倒霉的事来。
这不,综合左右权衡,杨云左想右想,回到马植府邸后,杨云还是觉得,既然马叔不在府邸,天一亮,还是先进宫拜见皇帝为妥,至于想等到马植回府,先汇报于马植,得马植指点一二,然后再进宫向皇帝汇报,这样的想法终究不妥。
指不定哪天,被人拿来作为把柄非要黑白颠倒弄些什么幺蛾子来,这样的话,到时候于己于马植,其实都是不好的。
这不,权衡了一下进宫拜见皇帝这件事儿,马叔既然不在府邸,特地等他,得他指点一二,然后再进宫拜见皇帝,这样做,确实,终究有些不妥当。
于是,杨云只在马植府邸休息了一个时辰,就爬起来,天还未发亮,自己还瞌睡连天疲乏不堪,杨云就开始往皇宫而来。
今儿个有早朝,杨云原打算,趁着早朝群臣齐上殿的机会,自己跟着这些大臣们一道,直接进殿,然后瞅准适当时机,汇报去终南山的情况。
可是来到了崇德门外,不一会儿,随着上朝的官员也陆陆续续来到,听得太监一声高宣,早朝时间到,众大人上朝,一众乌泱泱的官员齐步往金殿而去,杨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也打算随这些官员们一同进殿……。
然而,杨云毕恭毕敬地还没走几步,这时,只觉一个人猛地拉住自己的衣袖,杨云侧头一看,竟然是大内总管太监李彦!
杨云受宠若惊地道:“公公……。”
话还没说完,只瞧李彦已是小声地道:“杨屈突,这么神速已回到汴京来了么,屈突,这是要随百官进金殿,待会在金殿上觐见皇上么?屈突不必心急,你暂缓进殿,等早朝完毕,咱家再带你单独觐见皇上……。”
先前杨云在与徽宗皇帝在丹青宫会面时,因为徽宗皇帝正在画唐时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像中的屈突通,杨云与徽宗因为屈突通这人,与徽宗皇帝一番愉快极有见解的谈话,皇帝给杨云又赐了一个字——屈突。
李彦称呼杨云为杨屈突,这显然是上次丹青宫谈话,杨云被皇帝赐字为屈突的缘故。
之所以所先报告于马植,不过是因为深更半夜回来这汴京,皇宫不能进去,先得回家住上一宿,而借着三更半夜不能去皇宫的由来,回府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可以先私下跟马植说上简略说上一番终南山上的事,这不过是顺道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