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冷清,江云桐的房间里壁炉烧得旺,噼里啪啦响,极暖的火光把整个房间照得温馨。
鹤冲天放轻脚步走近江云桐,母亲似乎睡着了。
她才六十出头,就已满头银丝,是操劳过度。
鹤冲天单膝跪在地上,提起母亲滑落的毛毯。
江云桐睁开眼,目光慈祥温和,声音也温暖:“回来了。”
“母亲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要紧事?”
江云桐摇头叹息:“十三不在了,要帮他操办个体面的丧礼。”
十三,母亲领养的第十三个孩子。
书院多是有些问题的孩子,偶有夭折。
原本鹤冲天不觉得如何,他们这些人,遇到母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多活一天赚一天。
但十三极其崇拜他,天天缠着他说要快点长大,百炼成钢后像他一样厉害。
江云桐见鹤冲天沉默:“物竞天择,这点苦吃不顺,不如早入轮回脱离虚弱躯体的垂累。”
“明白。”
江云桐点点头,干瘪的手摸向鹤冲天的头顶:“多请些人来吊唁,酬得善款,给书院的设施换换新,也许十三的悲剧就不会重演了。”
鹤冲天闷闷的嗯了一声,“十三怎么没的?”
“练身法的时候不小心失误了。”
鹤冲天愣出神,想到自己小时候练身法,踩木桩过刀山火海的惊险。
现在只有高高的木桩,没了那些火盆和尖刀。
十三是摔死的。
“不说伤心事,这么久不回来,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好,母亲,您想我随时叫我回来便是。”
江云桐摇头:“牵挂,是羁绊。你查的事有没有什么进展?”
鹤冲天收敛了笑,“没有大进展。”
江云桐也收敛了笑,目光里的慈爱瞬间收得干净:“该不是锦衣玉食让你懈怠?”
鹤冲天郑重回说:“没。”
“再富有也不能过得太舒服,会消磨意志。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你要做什么,便只做什么。”
“记得。”
江云桐捋了捋自己的白发,直起身:“若想成事,必然褪去一身凡骨,痛,也忍着。”
鹤冲天点头抬起结实的手臂,“我知道,母亲,我扶您去休息。”
送江云桐回房后,鹤冲天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几年不常回来住,但房间一直保持着原样。
小小的床,甚至放不下他整个身长,脚悬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