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女婢还没来得及回话,忽而蹲了个福礼:“郎主。”
范氏转头,才看到一早就扎进前衙的夫君不知何时竟是已经回来了,她眸光一亮,笑着唤了声三郎。
曾刺史往她旁边站着朝窗外看了一眼:“在说什么?”
隐约是听到大兴庄。
“看外头买牛和家禽的情况。”
女婢见她家娘子又是这样简单两句带过,不由帮着道:“家禽还好,城里居民听到消息来买的颇多,牛就难了,价钱低到十五两一头,一个上午,看的人多,买的人一个没有,刚才娘子直接允了赊欠,这才算是有动静了。”
打小一起长大的婢女,不肯叫她白出钱出力,事事要帮她说出来,范氏只看她一眼,倒没说什么。
女婢敛了目,低垂下了头。
范氏才笑笑,道:“几年动乱,大乱前粮价就涨得极高了,想是大多数人身上都没了银钱,不赊欠也买不起,总不能牛在衙门口闲着,地在那抛荒。”
“妃娘。”曾刺史握住妻子的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多谢你。”
两个女婢颇有眼色,相视一眼很快退了开去。
范妃娘笑看曾三郎:“不与我黑脸了?”
曾刺史想到昨天陡然听到信时的惊与喜,当然,惊吓更多,尤其看到她带着那么我辎重、家禽和牲畜上的路,往刺史府回的一路都在后怕。他瞪她一眼:“下次胆这么大,不止黑脸。”
范妃娘却半点不怵,倒去捏曾三郎的脸:“三郎你还是笑着我最喜欢。”
曾三郎忙退一步,四下看了看,见守库房的小吏正低着头,不知有没有看到,他自作镇定,却以近乎唇语的低声与范妃娘道:“在外边莫闹。”
范妃娘看他脖颈开始泛红了,笑了起来,啧一声:“珩儿都三岁了,你怎还是这样薄的面皮。”
最后半句一样的低声,只夫妻二人听得。
曾三郎捉住她那双爱作乱的手,“走了,回后衙吧。”
一边走,一边还格外正经的问:“刚才在说什么大兴庄?他们买牛了?也是赊欠?”
“嗯,第一个买牛的庄子,挺难得,我这边允了赊欠,他们倒真金白银掏了出来。”
曾三郎唇角扬了扬,没有再问。
几步已经进了后园,转到内宅时范氏的陪嫁嬷嬷迎了过来,范妃娘与夫君久别,怎么看他怎么觉得清瘦了,叫住自己的陪嫁嬷嬷,问道:“午食备的什么?”
老嬷嬷最是知道自家娘子心思的,笑着报了五道菜名,这在世家大族中是极俭省的了,甚至称得上寒酸。自然,也与刺史府食材并不算宽裕,范氏也不舍得拿那些家禽来填自己口腹有关。不过老嬷嬷也是花了心思的,哪一个适口,哪一个滋补,哪一个是郎主喜欢的,都说得头头是道,总之还算合范氏心意。
那老嬷嬷自己却是清楚,说得再是锦绣,好菜实是没有几个,便道:“今日厨下有新鲜的獐子肉,正想问娘子和郎主一声,要不要中午做一份来?用沙煲焖煮,最是鲜嫩的。”
“獐子肉?”范氏奇道:“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