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想拒绝,“师叔留下吧,弟子去寻医师也可。”
“不可,”魏茧蹙眉摇头,已然起身,“此地偏僻,难保没有不明危险存在,你在此等着。”
“师叔……”江浸月还想挣扎。
可魏茧一番话却让他不得不收回拒绝。
只听魏茧道:“浸月,不管你们先前如何,而今,他只是个病患。”
魏茧话落,轻拍了一下江浸月肩膀,而后快步离开。
魏茧走得爽快,徒留江浸月无措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浸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感觉若是可以,他能这样一直等到魏茧带着医师回来。
这诡异而沉默的氛围,直到房中传来一声又一声喷嚏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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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江浸月抬眸,僵硬着身体看向房中默默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打喷嚏的某个人。
迟疑一下,他身体动了动,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然后把门窗关紧,口中默念法咒,驱除了屋中的寒气。
屋子暖和是暖和了,但是另一头的喷嚏声还是响个不停。
江浸月垂下的眼帘又抬了抬,墨色的眸子倒映出那道蜷缩成一团的影子。
垂在身侧攥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磨蹭良久,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迈步朝江夜雪走去。
如魏茧所言,不管他们之间如何,而今对方只是个病患,他和一个病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魏茧把人交给他,有其嘱托在,他又不能坐视不管。
江浸月瞥了眼挂在一旁的毛领披风,随手拿起披在那瑟瑟发抖的人身上。
这时,一声微不可察的呢喃钻进他耳朵里,令他深邃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星……星星……”
“星星?”疑惑看着眼前之人,江浸月愣了愣,他不明白,“江岁新”为何在呢喃他自己的乳名。
虽感怪异,但江浸月也并未多想,只当是“江岁新”什么特殊的癖好。
房中的气温越加暖和,江夜雪终于不再发抖,安安静静坐着,只是仍旧目光呆滞,痴痴地看着某一处。
看着这般的江夜雪,江浸月蹙起好看的眉,“江岁新,老实待在君丘安然度过一生不好吗,修仙之路,不是你能走的。”
这十年,每到父母祭日,江浸月皆会回来。
本也没想和江岁新相见,却没想到,无意间从村民口中得知,江岁新自十年前离开,便就没有回来,不知去了何处,也不知生死如何。
人回不回来,江岁新也没在意,只当是死在外面了。
未曾想,“江岁新”竟也去了长留,不仅成魏茧看重的炼器师,还成了这副陌生的模样。
可江浸月不知道,他所认识的那个江岁新早就不在了,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占据江岁新身体的孤魂野鬼。
江夜雪是何时睡着,江浸月不知道,等他分心去注意的时候,江夜雪已经缩成一团,窝在披风中睡得安详。
鹤发遮住大半张脸,长翘的羽睫时不时颤了颤,苍白而修长的手骨节微微泛红。
他睡得很是安稳,不为外物所影响。可却又不安稳,他时不时蹙起的眉,彰显着他的难受。
见此,江浸月转身便走。
可才迈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纠结一番,又从芥子袋中取出一袭厚而柔软的白领披风,回头将其盖在了江夜雪身上。
出了屋子,迎面而来阵阵寒风。
被冷风一吹,江浸月烦闷的思绪消散了不少,看不见那人,他心中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望着满山风雪,江浸月墨色的眸子暗了暗,不知在思索什么。
翌日天明,魏茧还是没有回来。
江浸月犹豫一番,最后还是秉着魏茧的嘱托,端着热汤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可令人意外的,房中空无一人,床榻上整齐叠放属于江浸月的那套披风。
人呢?
何时醒的?!
又是何时走的?!
为何,他毫无察觉!
放下手中热汤,江浸月蹙起了好看的眉,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