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声音冷漠,即使早有被降罪的心理准备,许夏云还是心中一紧。

她来京城的路上就想好了,自己是不可能进宫的。

即使不知道皇宫里的妃嫔是怎样的,可父亲叔伯们的后院她总是见识过得。

许夏云的二叔和亲舅舅,在外头是有名纨绔子弟,只是常在京中伴着父母,才勉强得了几分孝顺的名声。

他们的后院里,不过是挣些衣裳首饰、求些田产铺子,都有闹得急头白脸的时候。皇帝的后宫里,争的是天下权势、家族势力、还有自己与子女的未来。

若是许夏云自己擅长于此道,她也不介意为了权势去闯一闯。

可现在眼看着威武将军即将失去边军兵权,父亲兄长又不是皇帝的近臣,后宫中有宣仁将军府的宋贵人和定国公府的林美人在,没有独一无二的身份加持,她又何必把自己困在皇城这一方之地。

况且,在归京的路上,许夏云还听说了赣州知州之女的事,她揣测着皇帝和太皇太后的心思,自以为这种臣子自荐,只会让宫里讨厌。

这种让宫里生厌,还会让宣仁将军府和定国公府介怀的事情,许夏云并不想去做。

虽然经过深思熟虑,但是为了一家子的前程,也不能惹怒了太皇太后。

许夏云冷静了片刻,又为自己辩解道:“请太皇太后息怒,许家深受皇恩,家父更是对太皇太后、先帝、陛下忠心耿耿,不敢对皇家有丝毫不敬之处。”

“家父呈与陛下的折子,陛下并未批复。陛下的心意,臣女也不敢揣测。家父年老又有伤在身,尊父之过,臣女自当代父受之。”

许夏云暗暗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臣女武功不弱于兄长,父亲考校兵法推演时,也是臣女胜多,臣女愿在战场上为陛下尽忠!只求娘娘能念在父亲有伤在身,宽恕家父之过。”

威武将军于阵前斩杀西梁王弟,还有七年守边的苦劳,皇帝才赐了一等子的爵位,太皇太后怎么会在这时降罪于他。

许夏云不过是吃准了威武将军在靖怀边军的七年经营,威武将军刚因受伤失了主将的位置,皇家安抚还来不及,怎么会因为一些‘小小的失误’而降罪于他。

太皇太后垂下眼帘,揭过了这一茬,笑问下首的许家大姑娘:“大周将士无数,若你兄长不堪大用,换了他便是,为何非要选你呢?”

代父受过,自愿于战场为皇帝尽忠?或者说是许家几个儿子不能支撑起父亲在靖怀的势力,那么出色的女儿也不是不可以用一用的。

可是,他们既不能让太皇太后觉得有用,那皇家又为何要成全他们的算计和心思呢?太皇太后并未叫起许夏云,只是接过宫人呈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许夏云自持武艺,对太皇太后的轻视有些憋气,半天方才低声回道:“陛下后宫佳丽许多,皇后娘娘尊贵庄重,其他娘娘们也俱是才貌双全,臣女姿容不堪,唯有武艺能被称赞几分。”

“故而,臣女才想着以自己所长为太皇太后和陛下尽忠。”

许夏云自知许家出尔反尔,冒犯皇家威严,她老老实实的低头跪在慈宁宫里,只求今日一过,宫中便能揭过这一茬去。

却不见上首的太皇太后微微颔首,在她身后有一名小太监轻声退下,直奔乾清宫而去。

太皇太后声音冷漠,即使早有被降罪的心理准备,许夏云还是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