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虽未说完，但孔明看众人反应，也能猜出个一二。

建安元年，孔明虽然才十五岁，但乱世是什么样的……

孔明通读史书，又亲身在这乱世走了一遭，自然是都明了。

本想出声安慰，却见刘备无力的摆摆手：“是备之过也，若是备谨慎一点，若是备……”

刘备闭上眼，脑海里都是率兽食人的画面。

那年，被吕布夺了根基，丢了妻儿和城池。

又被袁术像撵狗一般，追的四处乱窜。

军队到了广陵……

不，那已经不是军队了，是一群饿极了的猛兽。

刘备等人，除非是军队里一点吃食都无，否则高层是不用成为野兽的。

但刘备等人不吃，亦或者是道德底线能管住自己。

却没法管住野兽，饿疯了的野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莫说是刘备，即便是昊天上帝下凡，敢拦着他们填饱肚子，那就真是：神挡杀神，佛当杀佛。

刘备捏了捏两眼之间，回过头来，似是在笑，又似在哭，感慨的说道：“看起来，我并没有比屠城的曹操高尚到哪儿去？”

“大哥，不一样，那是没办法……”

对张飞的劝解，刘备只是轻声问道：“那曹操亦是没办法。”

“大哥！”

诸葛亮起身，拦住张飞：“功过不可相抵……”

“但可以弥补，主公若是这般自怨，不如大家降曹，好还这天下太平！”

刘备闻言，居然面露思索。

张飞直愣愣的往前，要摇醒自家大哥。

诸葛亮又拦住了张飞。

换做从前，张飞可不会给孔明好脸色，还要怒骂两句。

但现在，张飞看向孔明，见他仍然面带微笑，细细思索一番，问道：“军师，是要大哥自己想通吗？”

“然。”

刘备：“曹操可否除世家之祸？”

诸葛亮反问道：“若主公是曹操，可否？”

刘备缓缓摇头，如果要改建屋子，那连地基都要重新打。

“先汉何以立国？”

“贵族。”

“后汉何以立国？”

“世家。”

诸葛亮仍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紧不慢的问道：“那季汉呢？”

“民！”

诸葛亮示意张飞前去将刘备扶到座位：“主公既然想好了，自当一往无前。”

“高帝可曾因过往之事，自哀自怨乎？”

“备受教。”

刘备行礼，诸葛亮还礼。

张飞：“不是都说好了，改天找个桃园一起结拜嘛。”

“自家兄弟，还这么客套！”

此言一出，大厅里又响起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