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苑接风宴那日,江浔的父母之所以来得那般及时,是他被襄王以赏花宴之秘为胁迫,一手促成的。
那日,襄王爷只消在席上端坐不动,而他这个默默无闻的荣亲王世子,已经帮他摆平了一切。
赵怀璋和襄王都不知晓,正是这次针对安阳伯夫妇的计谋,才叫江浔顺藤摸瓜,查到了赵怀璋的身上,继而彻底弄清了赏花宴那日的真相。
否则,就好似襄王以身中药摆脱嫌疑一样,荣亲王府险些因太子妃遭难大祸临头,寻常人根本不会怀疑到荣亲王世子赵怀璋身上。
赵怀真听得这一系列阴差阳错,不由瞠目结舌,又觉荒唐得很。
若不是此次嘉岁同她坦白,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他们荣亲王府当真就要因着哥哥的失误,被襄王爷彻底拿捏驱使了!
这一次,襄王只是要哥哥将安阳伯夫妇引至御苑,那下次若是杀人放火,若是助他夺位呢!
思及此,赵怀真怒火中烧,偏到此时都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走近赵怀璋,咬牙低声道:“哥,你也知道棋差一招!”
“若我们荣亲王府有实力有兵权,你不甘不愿,你要争要反,妹妹我便是脑袋栓在腰间,也不怕随你逆天一遭。”
“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哥,这世间成王败寇,有时候是不得不认的。”
“懂得在恰当的时候认输妥协,也是智者所为,是大丈夫的胸怀啊!”
“若毫无反击之力,还心怀不甘不愿,这就是心比天高,是给我们王府招来杀身之祸!”
“父王战战兢兢这么多年,方保得你我锦衣玉食的今日,哥,你当真是彻彻底底走了一步错棋!”
赵怀真说到此处,眼泪已然簌簌而下。
赵怀璋盯着近在咫尺的妹妹,眉宇间先是震惊,而后动容,最后释然一笑。
他抬手,再次抚上赵怀真的脑袋,声音温和又轻柔。
“真儿,哥哥被迫在御苑设计了安阳伯夫妇后,自觉已完全被襄王爷牵着鼻子走,心头备受煎熬之下,便同父王坦白一切。”
“当时父王和真儿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哥哥实在比不得真儿了,执念太深,心气太高,看得还没有真儿通透。”
“大错已然铸成,却不能一错再错,哥哥也该扛起世子的责任,亡羊补牢,维我荣亲王府的现世安稳。”
赵怀真听到这话,登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她心头猛地一紧,白着脸直摇头。
“哥哥,莫说这样的话,一定还有——”
话至此处,赵怀真忽而一怔。
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午后,嘉岁所言——
“怀真,别怕,回去和荣亲王爷商量商量吧,这件事没那么糟的,甚至......还有双赢之法。”
“但无论于你我,还是于荣亲王府,这都是一场豪赌。”
双赢之法.......
嘉岁绝不会无的放矢,一定还有办法!
想到这里,赵怀真猛地回头看向荣亲王,低呼一声:“父王!”
荣亲王显然已经在兄妹俩交谈之时,深思熟虑多时了。
他闻声抬眸,那般沉稳又平静地说道:
“真儿,给沈家小姐回个口信吧。”
“这场豪赌,我荣亲王府——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