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听沈嘉岁伏地叩首道:
“今日承蒙圣恩,方有幸得见天颜,臣妇斗胆恳请陛下,念帝师往日之功,对帝师从轻发落!”
盛帝闻言眉头一挑,忽而微微勾唇,淡声道:“今日为帝师求情的可真不少,但众臣皆言,此事绝非帝师所为。”
“怎的到江夫人嘴里,倒好似已认定了帝师的罪行呢?”
沈嘉岁闻言,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说错了话,不由身形一僵,隐隐白了脸色。
盛帝掸了掸下摆,继续轻描淡写道:“听说昨夜修直在宫外几番求见,江夫人也赶来了?”
“你二人离去后,一个去了张御史家,一个回了沈府......”
沈嘉岁听到此处蓦地抬头,眼底隐有惊骇之色闪过,盛帝却继续说道:
“修直这会儿,该是正往大理寺赶吧?”
沈嘉岁眼见什么都瞒不过盛帝,面上惶恐再也藏不住,当即俯首如实道:
“不敢瞒圣上,昨日事出突然,臣妇夫妻二人已心神大乱。”
“但臣妇之夫最是了解帝师,言帝师绝不可能行此不忠不义之事。”
“臣妇驽钝,不知夫君心迹所历,只是听夫君沉思良久后提及,此举或是帝师一片良苦用心,为的是......是......”
“是什么?”盛帝淡声追道。
沈嘉岁咬咬牙,大着胆子应道:“为的是圣上。”
“只是如此先斩后奏,到底有欺君之嫌。”
“臣妇之夫得帝师恩情,不敢辜负帝师一片苦心,遂与臣妇分道行事。”
“臣妇身为妇道人家,听不懂夫君口中什么大局,只知欺君之罪不是儿戏,为此一夜辗转难眠。”
“今日得幸面圣,臣妇实在难藏忧虑,这才斗胆开口求情。”
“圣上,帝师既是一片苦心、一腔忠义,圣上可否从轻发落,容帝师颐养天年!”
沈嘉岁边说着,似乎也渐渐寻到了底气,这会儿面容坚毅,以额触地。
盛帝垂眸,就这般静静地看着沈嘉岁,似要从她的神情举止中找出什么破绽或异样来。
福顺公公原还在心中摇头,可听完沈嘉岁这番话,渐渐咂摸出些许意味来,又不由眼眸微亮。
盛帝沉默良久,再开口时,稍稍缓了语气,“听闻帝师很是欣赏江夫人,连拓碑的本事都悉数传授给江夫人了?”
沈嘉岁闻言点了头,言辞恳切道:“圣上,帝师对臣妇爱护有加,不仅教臣妇拓碑,甚至将传家宝玉也赠给了臣妇。”
“想来彼时,帝师便有为圣上舍己身赴汤蹈火之念,只是臣妇愚钝,不曾意会。”
沈嘉岁说着,将怀中玉佩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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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顺公公见状眉心一跳,这才确认,这江夫人一言一行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并非他所以为的鲁莽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