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泪迅速从少女光洁的脸颊滑过,她抬手抹去:
“我不是爷爷的亲孙女,我是谭家表亲的孩子,六岁那年,一家十三口死于非命,只我一人被母亲藏在床底暗格,躲过一劫。”
云枝将她扶起:“你想为家人报仇?”
少女点头,目光坚毅:“官府找不到证据,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我无一日能放下。”
“小时候我夜夜惊梦,爷爷便将我带在身边,名山大川能开阔我的眼界,但无法泯灭我的仇恨。”
“爷爷教我画画,他偏爱风景,我却偏爱人体,我向他学习技能,找各类相关书籍自学,一路向遇到的仵作讨教。”
“郡主,并非我妄自菲薄,昌西郡的仵作考试我曾拔得头筹,只因我是女身,女身!”
云枝扶着她坐下,将茶杯塞进她手里:
“别激动,你先喝口茶歇歇,让我想一想。”
她在厅中来回踱步,思考该怎么做。
仵作是衙门的末等职位,因食银微薄难以维持生计,专职的极少,许多只是挂职。
这些都不说了,谭家的孙女不用愁这些。
问题是与仵作直接接触的捕快与县尉,因常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大多一身匪气。
谭青燕虽不是谭家亲生的,毕竟挂了谭家的名头,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去那种地方,出个三长两短怎么交代?
庆林阿哲不断的喘着粗气,很不对劲。
事实上,她从刚才就开始不对劲了。
见云枝还在思虑,她忽然走到厅中,对着云枝屈膝下跪:
“郡主知道,我们大桓的仵作都是些什么人吗?多由贱民、奴隶、甚至屠宰职业的人担任,他们认知有限、技能低下,还容易受长官意志左右,常常出现检验错误,导致冤假错案。”
“可仵作验的是人,事关人命啊!如此草菅人命,公平吗?”
云枝脑子都懵了:“这又有你什么事儿?你又是干嘛?”
阿哲抬头,眼中盈满泪水:
“奴婢的父亲……被村中恶霸杀害,可我们家是贱民,官府不想管,仵作就草草结案,将奴婢的母亲判做自杀。”
“若非遇到太子殿下,替奴婢报了仇,那些恶霸还要在村里逍遥法外,继续为非作歹。”
“可那些人死了,他们的家人却不承认他们的罪孽,奴婢父亲的冤情至今未得昭雪。”
“若当时能遇到谭小姐这样的人,验明我父亲的冤屈,将罪犯绳之以法,母亲就不用带着我们远走他乡……”
“郡主,如果担心名不正言不顺,担心谭小姐无案可查,奴婢愿以父亲之案,为谭小姐立威。”
云枝无奈道:“你起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依你所言,你父亲如今只剩白骨,如何能查清当年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