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爷,伟爷?”伟爷艰难的扭过头,哑着嗓子道:
“所以,从始至终,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若不是逵弟之死让我起了警惕之心,只怕过两年我被帮主做掉了,都还在替她数钱?”总掌柜点点头,随后起身:
“伟爷一定要小心为上,言尽于此,在下告辞。”他转身走向门口,在即将推开门之时,伟爷叫住了他:
“总掌柜。”
“怎么了?”
“我记得你说,吴白和帮主骗了我,而你却骗了他们。”
“我说过么?”
“你一定说过的。”
“啊,那是一件很寻常的小事,我看伟爷就不必听了吧。”总掌柜一笑,随后拱手离去。
人就是这个样子,你把一个秘密说得越是平平无奇,别人越觉得你在有意隐瞒什么,于是好奇心会越发旺盛,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成。
可你若是一直渲染这个秘密多么关系重大,他倒会起疑:
“这人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呢?”反而会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秘密了。这其中的度,最是难以把握,许多人学上一辈子,也未必能得一点儿皮毛。
总掌柜显然是深谙此道的好手——他先向伟爷抛出两个惊天秘闻,直接把伟爷的心境都搅乱了,可在将伟爷彻底震住后,他却反倒轻描淡写的离开,让伟爷自己来问最后一个秘密,这其中时机的把握,才叫是名副其实的
“恰到好处”。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错觉——自己费劲心力问出来的秘密,因为自己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所以自己得到的消息一定是最真的,比
“太阳是圆的”
“女人是必不可少的”
“钱比女人还要必不可少”这些道理加起来还要真一万倍。所以接下来总掌柜说的每一句话,伟爷都会深信不疑。
伟爷见总掌柜即将离开,立刻大步赶了过来,一把拉住总掌柜:
“总掌柜,请一定要给我说这个秘密。”总掌柜扭过头:
“既然伟爷对这小事如此感兴趣,那我们就回桌边慢慢说好了。”
“少来,这一定不是件小事。”
“呵呵,是大是小,就请伟爷自行分辨罢。”二人重新落座,伟爷二话不说,先连饮三杯,随后替总掌柜斟了一杯酒,诚恳的道:
“总掌柜请说。”总掌柜拿起酒杯,突然问道:
“请问伟爷,逵二爷死于何时何地,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伟爷双眼瞪得老大:
“死在前天凌晨,寅时之后,辰时之前,在东郊荒地,被那叫盛于烬的蛮子,给、给……他妈的!”想到自己收捡王逵尸身时的惨状,加之心中本就压抑无助,王伟不由得怒从心起,狠狠在桌上一拍,那梨木的桌子被他一震,竟而一下塌了,酒水碗碟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总掌柜不知何时已连人带椅后退了数尺,半分没被沾染上,他静静地望着王伟大发雷霆,直到王伟喘息声逐渐平复,他才道:
“伟爷与逵二爷手足情深,当真是令人叹息……我还想请问伟爷,江岳帮向江笑书一行发出求和的讯息,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王伟想也不想:
“还能是什么时候?自然就是昨天,那个叫什么阿海的……”说到这儿,他突然住口,猛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总掌柜微笑点头:
“看来伟爷已经明白了。”王伟眉头皱起,脸上狐疑之色越来越重:
“我和吴白在昨晚同时收到讯息,星夜兼程才在此刻赶到,而那个阿海,在昨天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向江笑书那小贼求和了,这说明……”总掌柜续道:
“这说明阿海代表江岳帮向江笑书求和一事,是先斩后奏。”王伟反问道:
“可吴白本就是想求和的,就算是阿海先干了,也不过是他懂得揣摩主子的意思,提前先替主子铺好路而已,这又有什么问题?”总掌柜道:
“问题就在于——吴公子是诚心实意想求和,而阿海却是明里求和,实则暗藏杀机。”王伟眼神一震:
“阿海对吴白有所隐瞒?”
“正是。”